這條官道夜間旅客罕見,丘陵區有虎狼出沒。每天申牌左右,趕不上宿頭的旅客,便得找附近的村落投宿,趕夜路非常危險,除了虎狼之外,還有盜賊出沒。
府城距唐縣一百廿裏,通常算一程半,挑貨物則算兩程,乘坐騎則算一程。
賒旗店距府城九十裏,是這條路上最大一市集,有百十戶人家,距唐縣僅三十余裏,但屬南陽縣而不屬唐縣(南陽府的附廓縣是南陽縣,與府同名。)
如果有坐騎在賒旗店投宿,就表示要在次日午正之前,快馬加鞭趕到府城,出其不意展開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雷霆急襲速戰速決,讓在府城遊蕩的人措手不及。
兩匹健馬擺了負責監視的眼線,徹夜向東趕,四更將盡,接近沈睡中的賒旗店,在距市集裏余的風
林歇息,松濤聲讓兩騎土恬然入夢。
賒旗店只是一座小市集,距離唐縣的縣城,只有三十裏,每逢三六九日中爲市,平時旅客不多,不是宿站,比桐柏的大甯集還要小,好是在這裏投宿,不會引人注意。
破曉時分,唯一的客店門前,廿余位男女騎士,忙碌地准備動身,坐騎不帶馬包,盡量減少負載。他們雖說是殘兵敗將,失巢之鳥,但實力仍有,剩余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沖鋒陷陣,足以擊潰一大隊兵馬。
方門主扳鞍上馬,往後巡視同伴整備坐騎,不時提醒這些人,快速趕長途應該注意的事項,馬匹如果中途發生意外,那就趕不上預定攻擊的好機了。
“這次一定要成功,不許失敗。”他策馬到了京華秀士的坐騎旁,京華秀士正在整理辔頭:“不能活捉,一定要殺死她。她如果動身前往武昌楚王府求救。咱們休想在南方立足了。”
“事不過三。這次她絕對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京華秀士說得信心十足:“眼線傳回的消息,證實她受傷不輕,根本不可能使用武功自衛,只能任由宰割。八極雄鷹那混蛋自顧不暇,哪有能力保護她?但咱們的人,必須能把那混蛋纏住……”
“纏住?哼!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方門主咬牙切齒恨聲說:“瑞雲谷之謀本來十分成功,卻被這狗東西殘害了咱們不少弟兄。這次武道門奇襲瑞雲谷,毀了咱們的根基。一定是這狗東西所策定的毒謀,暗中與武道門聯手合作,把咱們牽製在南陽,讓武道門秘密奇襲瑞雲谷。我要求所有的弟兄,在發起攻擊時,務必奮不顧身,用十個人換他一個也在所不措。”
“門主,我覺得……覺得……”京華秀士扳鞍上馬,慾言又止。
“你覺得什麼?”
“他倆會不會也在今天動身南下?”京華秀士說出所憂慮的事:“我似乎感覺出某些不安的征兆。如果他兩人動身離境,將和我們半途相遇,咱們便失去奇襲的優勢。他們甚至可以漫山遍野逃走,憑咱們廿余個人,想追及他們並非易事,那混蛋在山區縱橫的才華,我已經領教過了,山林是他的天下。”
“不會這麼巧。”方門主的語氣並不怎麼肯定。
“但並非不可能發生。”
“你不要疑神疑鬼多慮了……”
“伊嗬……喲喲喲……”震天的鷹鳴破空傳到,夜間聲音的傳播倍增聲勢,山谷應鳴,似乎連樹林也在籁籁搖動,綿綿傳來令人耳中轟鳴。
全集的家犬,發出可怕的狂吠,與鷹鳴相對峙,動魄驚心。
廿余名男女,全驚得跳起來。
夜朦胧,東方剛露曙光,任何一類鷹也飛不起來,也不可能飛上高空鳴叫。
不用猜,那是八極雄鷹在示威。
他們要出其不意,百裏奔襲宰這頭鷹,這頭鷹卻在他們出發之前,在這裏等他們長鳴示威。
“八極雄鷹!他竟然找來了。”有人悚然驚呼。
“那怎麼可能?”方門主勒住受驚的坐騎:“咱們的眼線失職,該死!”
“眼線並不知道我們的行動。”京華秀士臉大變:“更不可能知道我們何時返府城。這混蛋有未蔔先知的神通,難怪咱們多次襲擊皆勞而無功”
“胡說八道。”
“他來了不是嗎?”
“到外面找他。”方門主下令。
“門主,他是有備而來的,出去找他,他會把咱們引得漫山遍野奔波,他就可以逐一清除咱們的人,他的慣技對他有利。”
“好,在這裏等他。”方門主猶豫不決,最後總算下定決心。當初七子三佛入山追逐,結果可悲,這時外出追逐,九成九會重蹈覆轍。
片刻間全集沈寂,連暴亂的家犬也被勒令拴在家中,集上早起的居民,全被嚇得家家閉戶。
日上三竿,街頭街尾毫無動靜。行走在這條路上的旅客如果從東面的唐縣來,約在已牌左右到達;從府城東行的旅客,要在下午才能經過此地,因此官道兩端,皆沒有旅客行走的身影。
家家閉戶,經過的人,決不可能發現有人潛伏候機撲出攻擊,埋伏在何難以估計。
終于,有人看到集西的古松蒼郁風林前,有一雙腰上
了劍的男女走動,不時向空蕩蕩的街道指指點點,卻無走近的意思。
羅遠像伺鼠的貓,有耐心地等候餓鼠出穴。他不在乎決戰的時刻,也不想挑起主動挑釁的責任。他已經宣布不過問九幽門的事,挑釁豈不表示食言背信?
當然這種掩耳盜鈴的作法,只在于求心之所安,如果發生沖突,他是理其氣壯的一方,實質上理由經不起一駁,因爲他鷹鳴示威,就是有意挑釁,毋庸狡辯。
九幽門必須急于決戰,時間愈拖愈不利,拖得士氣消沈鬥志瓦解,就不戰自潰了。設伏防守,在氣勢上就輸了半壁江山。
不時傳來一兩聲鷹嗚,表示他仍在風林裏,也表示盯牢了對方,看誰耐不住幹耗而采取行動。
失去耐的一方,終于采取行動了。
風林占地甚廣,一排排兩人合抱粗的松樹向南北延伸,下面的枝葉早就不需剪修,厚厚的松針鋪滿地,其他雜草無法生存。春天,僅生長一堆堆又大又厚又白的松菌;這玩意一點也不可口,小朵的偶或可以摘來嘗新。
視界可以及遠,但看不到人影。
南宮夫人帶了一位隨從,出現在羅遠兩人曾經現身的古松下。
“八極雄鷹,我一定要再和你談談。”南宮夫人高叫。
她心中明白,八極雄鷹並沒撤走,仍在這座松林裏,靜候攻擊的時機到來,可能藏身在某一株樹後,或者躲在某一株松樹上。
沒有人回答,林空寂寂毫無動靜。一陣陣松濤聲時高時低,林中連小鳥和烏鴉也蹤迹不見,卻可感覺出潛隱的危險存在,甚至可感覺森殺氣的存在。
不管她來的目的是什麼,身上是否攜有兵刃暗器,羅遠都有權向她襲擊。她是如何被殺的,沒有人會調查羅遠殺她的手段是否光明。
上次在鴻福客棧,她利用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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