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裏並不完全生長高粱,也間種著麻。一些高低不平的荒野則雜草叢生,偶或也生長一些雜林。
這種地方,免不了有狐洞狼窩,要詳加搜索,上千兵馬恐怕也難以勝任,十幾個人,簡直有如在大海裏撈針。
但這些人不死心,發誓要將人搜出來埋葬掉,搜了兩個時辰以上,仍然不肯放棄。
三批人馬已逐漸分開,好在農作物已踹得七零八落,人坐在馬上,在五六裏內亦可保持目視聯絡。
四匹健馬向南並蹄而進,不徐不疾細察濃密的作物下有何可疑的藏身所在。
“孫提調,不能再費時辰窮搜了。”一名年約半百的騎士,向字領沮喪地說:“出動上萬兵馬,也搜不完這一望無涯的鬼地方。
可能已躲到村莊去了,咱們到各村莊追查,很可能獲得線索,他們需要食物和飲
,只有村莊才能有食物供給。”
“不要問我的意見。”孫提調焦躁地用馬鞭,向東南三四裏外的五騎士一指:“你該去問皇甫小組長肯不肯罷手,他才是奉命執行的人。他非常非常的了不起,是個從來不肯承認失敗、不達目的決不罷手的英雄。哼!你以爲我喜歡閑著沒事,來這裏縱馬逐兔子?去他娘的渾球!人家恐怕早就逃出百裏外了。”
“不可能的,兩個人有一個受了傷……”
“傷?怎不說死?死了往孤洞裏一塞,一了百了。一個人身更容易了。”
最近的村莊,至少也在十裏外,人都逃到縣城避兵去了,正好可以躲藏,那位騎士建議到村莊搜尋,不無道理。
問題是沒有人的村莊,躲一兩個人更不容易搜尋。
大道兩旁有些地方裁有榆和柳作行道樹,都是些又粗又壯樹齡相當老的樹,不但可以方便行人遮蔭系馬,也可以擋住視線。
膽大的人有福了。
舒雲並沒有往高粱地深逃走,跳入地便從田地的邊沿向北逃,接著靠著路旁的大
溝躲藏。
等那十三名騎士,以及使用袖箭的家夥領了三個伏路的人,像瘋子般追入高粱地,他再佝摟著身軀,背了傷勢沈重的乾坤手,跳入深溝全力急急北奔。
誰也沒料到他敢如此大膽,皆以爲他必定全力往田地的深逃,往遠
逃。
十裏亭旁就有一座農莊,有十余棟房屋,四周建了防盜防的丈余高在牆,四座莊門,亭就在西莊門外。
十裏亭俗稱接官亭,有時有大批接送的人在此地歇息,農莊也俗稱十裏莊,是一位姓奚的糧紳的莊院。
南鄉一帶的地,有一半是奚家的産業,一家人包括佃戶長工,全都逃到城內避兵去了,整座農莊寂靜如死。
往回走,是唯一的去路。
“放下我……”背上的乾坤手虛弱地說:“你一個人不但可以身,行動也方便得多……我不行了……”
“閉上你的老嘴!”舒雲一面佝偻急走,一面咬牙說:“你死不了,我知道暗器是斜貫而入的。你給我記住,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有最好的金創葯和投毒葯,只要你認爲閻王爺無奈你何,你就死不了。那該死的混帳東西,腦袋已經破裂,至少他比你先死,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把痛楚忘了,你就不會痛。”
“哦!你小子好……好像真的曾經受……受過致命的傷……”
乾坤手已恢複了一些元氣。
“你說對了,五年,三度進入鬼門關。”
“誰……誰能傷得了你呢?你小子這……這麼了得,比……比你老爹強……強上十倍。”
“有一次幾乎和你今天一樣,溝裏翻船。武功超凡入聖沒有用,有些人殺你報本不用武功。”
“哦!你是說……”
“他會熱得叫你恩公菩薩,笑眯眯地將一杯茶設在你臉上,說是敬你一杯茶,其實裏面是一杯砒
。剛才那家夥就和和氣氣臉帶笑容向你行禮,一下子就想要你的命,這種人真是到
都有,防不勝防。
“不錯,小子,有許多驚世的高手名宿,就是這樣死的。那驚鴻一劍一定很了不起,但他仍然死在民壯的箭雨搶陣中。而那些民壯,三二十個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所以武功高的人,不一定會死在比他高明的人手裏。”乾坤手似乎已完全忘卻痛楚,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那幾個下賤的賊胚!”舒雲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一定會死在武功比他們高的人手中。”
“你”
“我會回去找他們,他們跑不了的。”
“他們……”
“他們在原窮搜,大概不達目的不肯幹休。”
“有多遠了?”
“三裏以上了。”
“可以跳上路……”
“不行,我甯可辛苦些。那些狗東西很精,不時站在馬背上搜視,不能冒險。”
說辛苦真辛苦,背上有一個沈重的,與自己重相等的人,腰上有三四十斤重的包裹,佝樓在窄溝中急走,平常的壯漢,能走上一兩百步,已經是極強壯的漢子強人了,而他已走了三裏以上。
到十裏亭,還有兩個三裏。
“可以上溝走。”乾坤手說。
“大道一定有人監視,高粱一動,那就瞞不了人,走不得。哦!創口怎樣了?”
“卡在骨縫內的喪門釘,可……可能有毒……”
“那是一定的,所以叫喪門針。”
“左脅已麻木了,頭……頭也有點昏……”
“唔!不妙,得冒險替你裹傷上葯。”
“再走遠些比……比較安全……”
“再遠些,你兩腳都會踏進枉死城了。”
那三角臉使袖箭的家夥,與三名沒有坐騎的伏路大漢,早已退出高粱地,退到大道分爲兩組各據一端。
在這將近十裏的大道前後把風,監視著大道往返奔掠,任何人在路上出現,也難逃他們的眼睛。
路兩側的動靜,當然也會落在他們眼中。當然,四個人事實上不可能監視路兩旁的動靜,但不能冒險。
舒雲決定冒險,他在溝內將乾坤手放下。
溝中好悶熱,他全身已被大汗透了。
喪門釘卡在骨縫內,針尖已穿破膜,幸而僅刺穿一個小口,釘口
出,膜總算能閉合,血液不至于流入肺部,真是僥天之幸。
乾坤手是個硬漢,忍住痛楚不發聲不移動,任由舒雲起暗器上葯、裹傷,服下拔除劇毒的丹葯,總算穩定下來了。
這期間,五匹健馬曾在他們的東面十余步沖過,瑞倒了一大片農作物,相距太近,舒雲的劍已經拔在手中,但他忍住了躍出的沖動。
乾坤手的安全,比殺這些人重要得多,他必須將乾坤手送出安全距離外,才和這些卑鄙的狗東西算帳。
重新背上乾坤手,他小心地、輕而緩地繼續北行,絕對小心避免溝上方的草被……
女浪子第6章 吹箫過市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