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虎頭橋下首一只蓬船內,倉中一燈如豆。裏面擺了一桌上席,圍坐著八個人,文昌坐了首席,漢江禿蛟主位相陪,鼠管江和梭魚種豪也在坐。
已近三更正了,在座的人都有了八分酒意。文昌在懷中取出得自紀二小香閨的一把首飾,丟在桌上說:“淩兄在下說的夠明了,決不接受不花勞力得來之財,這些首飾,請替在下換一百兩銀子備用。在下不是瞧不起諸位兄弟,怎奈生
如此,休怪。”
漢江禿蛟搖搖頭苦笑,說:“蔡兄委實令兄弟爲難。唉!沒話說,人各有志,林某不敢免強,先別管銀子,來!幹!”他舉走了酒碗。
艙面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叫:“告當家,有外客求見。”
“誰?叫他等一等。”漢江禿蛟不耐煩地叫。
“漢中府鷹爪周大爺請見,並要求見蔡兄弟。”
漢江禿蛟神一正,向文昌道:“蔡兄,鷹爪周誠請見,是否……”
“姓周的是什麼人?”文昌問。
“漢中府的地頭蛇,也是名武師,師出武當,爲人介于亦正亦邪之流,倒算得一條好漢。”
“不是官差?”
“不是,但他的手面寬,與各方面都有些少交情。”
“請他前來一會,哼!但願他不是找死來的。”
“請周爺上船一會。”漢江禿蛟交迎出向外叫。
小舟輕搖,漢江禿蛟迎出倉外,和交人略事寒宣,方領著一名身材雄壯,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人入艙。
中年人第一眼便看出文昌的穿著和外表與衆不同,首先抱拳拱手,含笑道:“在下果如所料不差,這位定是蔡兄文昌。在下姓周名城。”
文昌回了一禮,淡淡一笑問,“周師付手面果然夠尖,請教,尊駕怎知在下便是人人必慾得之而甘心的蔡文昌?”他一面說,一面冷然盯視著漢江禿蛟,漢江禿蛟被看得心中發冷。
鷹爪周城在讓出的一個空位坐下,笑道:“蔡兄不可誤會了淩當家,淩當家夠朋友,始終不將實情見告,昨晚大街之上,白龍女會叫出蔡兄的姓氏,再由江湖傳言中揣測,兄弟使知道蔡兄是名震江湖的蔡文昌。”
文昌神情不再冷,單刀直入地問:“周師付,能將來意見告麼?千萬不可說是慕名而來的。”
“蔡兄快人快語,兄弟不再客套了。實不相滿,兄弟乃是受人之托,專程前來請求。”
“求情?周師父太客氣了。”
“好說,好說。兄弟是受本府紀大爺之托……”
“哼,不是拿蔡萊歸案?”
“量紀某也不敢。他懇求兄弟出面求情,請蔡兄高臺貴手,怨他的女兒無知,予與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究既往。”
文昌冷冷一笑,森森地說:“叫他小心了,他可以花大批金銀,請來大批護院和官兵防備,請告訴他,不論何時省不可松泄,亡命客有的是時間,我會等機會到來的一天下手。”
鷹爪周誠額上直冒汗,並言著說,“蔡兄是江湖奇男子,必定是大客人海量,小丫頭任無知,已經自食其果,大病在
,已是半條命的人,後悔不疊。紀家請求蔡兄給他們一次洗面革心的機會,從此閉門長思已過,不論是非,希望蔡兄指定時地,讓他父女登門負荊請罪……”
文昌幹了手中一碗酒,接口道:“也好,蔡某並非窮凶極惡之徒,請周師付告訴他,謝罪的事免了,今後,漢中府紀家再有任何惡迹出現,休怪蔡某心狠手辣。”’
鷹爪周誠大喜,離座行禮道:“蔡兄海量不研,兄弟心感,先行謝過。”笑向漢江禿蛟道:“淩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須轉告紀家令他們放心,先告罪一行,日後再至貴舟專誠來請諸位過居小飲……”
漢江禿蛟站起留客道:“周師付,疾不在一時,何不把盞小留?難道說,認爲兄弟招待不周嗎?”
“豈敢豈敢?在下今晚確是另一要事,後日當設宴促駕。”鷹爪周誠一面說,一面倒了一碗酒,向文昌舉碗道:“今晚褒城閻王講司馬山主派人前來知會,兄弟不得不虛與委蛇,恐怕明白無俠前來拜會吾兄,故于後日……”
漢江禿蛟神情一冷,突然口道:“周師付與活閻王司馬奇有交情?”
鷹爪周誠搖頭苦笑道:“不!去年咱們爲了他在本府做案,曾經拼過命,後來由西北镖局的冷劍洛義出面排解,不了了之。”
“那麼,他爲何又派人前來知會?”
“據說,有一位姓施的致狀官員攜家走棧道入川,他們要留下這一筆油,派人前來知會,希望漢中府的人不要出面爲難,答應……”
文昌越聽越驚心,但不動聲,突然
口道:“周師付所說的姓施官員,是指前西安府的右參政?”
“大概是罷。蔡兄知道這事?”
“當然知道,周師付准備如何答複?”
鷹爪周誠搖頭苦笑,說:“司馬山主如不在府城左近出手,在下管不著,即使要管,周某也無此能耐。”
“周師付對此事持何種看法?”文昌問,他心中在訂主意,暗作決定。
但他知道,今後麻煩大了,不出面是不行了,施家父女前途多難。
鷹爪周城哼了一聲說:“只要司馬山主不在本府附近傷天害理殺人越貨,在下不願自討沒趣,再說,誰教姓施的會是朝庭大員?這就夠了,用不著爲他們可惜。”
文昌虎目神光倏現,問:“閻王講的使者還在嗎?”
“目下仍在舍下。唉!蔡兄與施家……”
“請轉告來人,施參政乃是我亡命客的獵物,任何人岔出一枝,咱們將有人刀頭濺血。在下走的是邪谷古道從連雲棧出褒城,就是要在入川要道上等候下手。司馬奇如果不想自找麻煩,叫他放手不可沾手染指。”
鷹爪吃了一驚,說:“糟!他們准備明日午間動手,將人劫往閻王講,這時要使者轉告,豈不太晚了些?”
文昌推椅而起,向漢江禿蛟說:“林兄,勞駕派人取在下的瑟琶和一百兩銀子來,在下須立即上道,快!”
“蔡兄,按路程,這兒到褒城是五十余裏,出去很晚了。”鷹爪周誠說。
“在下要到閻王講。”文昌簡捷地答。
“請聽我說,由周某火速打發人回報,同時蔡兄如果用每一時辰廿裏的腳程先趕至設伏地,比到閻王講要人好多了,閻王講中好手上百,進易出難哩!”
“設伏動手在那兒?”
“在城北三十多裏褒河峽谷中,那是險峻的棧道,但相當危險,一面是絕壁,一面是亂石奔流,那地方很易找,曹掏在石上留了“滾石”兩個字,不須問也找得到。”
從漢中到褒城,都是平原。褒城正是南北棧道的分界樞紐,東北的邪谷古道也在這兒會合。古道終點褒谷在縣北五十裏,閻王講正在後的西南面,南距設伏只有十多裏,對方早該准備停當了。文昌往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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