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船上,還留有幾個人看守。
“快把船開走!”北端的那艘船上,一個中年人流著冷汗,指揮船上的四個人開船,手一招,鄰船的三個人也跳過來了。
人已經死了一大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八個人收了刀劍,七手八腳解纜架槳。
艙門本來是大開的,裏面鑽出渾身淋淋,曲線畢露的唐小姑娘,有一把不怎麼趁手的劍。
一聲叱,她一劍刺中一個人的後心,飛起一腳,將人踢飛落
。
劍光再閃,砍掉另一個正在架槳的中年人右腳。
船開不成了,一聲怒吼,中年人拔劍沖進,劍出花中吐蕊,從中宮強行切入,劍上風雷乍起。
小姑娘第一次殺人,居然沈得住氣,哼了一聲,一劍飛出,像一道電光,錯開中年人力道驚人的劍,傳出錯劍令人牙酸的怪響,鋒尖已取得中宮,吐出致命的雷電,無情地貫入中年人的右。
一撇劍,中年人栽出舷外往裏掉。
“不殺你,你走!”她的劍指向沖來的一名大漢。
刹那間殺了三個人,大漢應該見機逃命,但他們不能走,必須與船共存亡,豪勇地沖進,一劍急揮,要崩開姑娘的劍切入。
铮一聲大震,姑娘的劍僅偏了兩寸,大漢的劍卻向相反方向崩起。
劍尖乘隙吐出,貫入大漢口。
姑娘堵在艙口,來一個殺一個。
各走極端,死而後已。
姬玄華站在血泊中,四周散布著二十七具屍,有幾具仍在抽搐,有一個中年人用雙手向船爬行,小腹挨了一鈎,下半身己失去活動能力。
丟掉血紅的手鈎,環顧一匝,臉上的殺氣逐漸消退,大踏步向船走去。
船頭上,姑娘臉蒼白,持劍的手抖得厲害,鳳目中有驚恐的神
流露。
危險過去了,她才知道害怕。
船上只留下三具屍,其他五具已掉下
中不見了,看到屍
恐怖的形狀,她感到渾身發冷。
寒冷似冰,但她並非固寒冷而發抖。
跳上船,姬玄華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老天!你怎麼來了?”姬玄華忙亂地下長袍,緊緊將她裹住:“你這可愛又可惱的不聽話女孩。”
“船上有……有你的寄……寄托……”姑娘顫抖著說:“我……我一定要……來……”
“謝謝你,小華,快進去,我搜些褲……”
“我……我不要緊……”
“還嘴硬?你快凍僵了。”不管她肯是不肯,抱住她往艙裏一鑽。
街上人都逃光了,家家閉戶。
中年人背著手,進入一家客棧。不久,出來了八個大漢,泰然自若到了碼頭,木無表情把二十七具屍,拖上空了的另一艘船,堆放在艙內。
最後有兩個人,跳過擺了三具屍的這艘船,悶聲不響將屍
拖過,熟練地解纜將船駛走了。
艙內的姬玄華,還以爲是地方人士出面善後,懶得理會,任由這些人收拾。
小姑娘換了男人的褲,裹在棉被內仍在發抖。
不久,白龍朱海的船到了,五位健壯的船夫,在姬玄華的指示下,將四只雕花大木箱搬上船,船立即離開碼頭向南駛走了。
船駛過泾河閘,在裏外的河堤泊舟,兩名大漢跳上堤,將纜繩系牢在大柳樹上。
堤南施施然來了五個人,中年人領先前行。
兩大漢臉一變,發出一聲警嘯。
船上的三大漢,迅速取出分刀登堤,將兩把刀分給同伴,五把刀左右一分,等候中年人的五支劍接近,威風凜凜頗具豪氣。
中年人接近到兩丈左右,背著手笑吟吟一團和氣。
“你們幹什麼?”爲首的船夫沈聲問。
“貴上白龍朱大爺還好吧?”中年人含笑反問。
“還好,也不怎麼好,閣下……”
“你們在鎮上有人,一整夜都看管燈號。”
“你到底……”
“這裏的事已結束了,盛情可感。勞駕諸位到鎮上找你們的人,爾後另乘你們的船返揚州。”
“閣下,你知道得太多……”
“不錯,我知道得很多。”中年人微笑,語氣平和:“事實上,我是隨東廠走狗的兩艘船同來的。你們的船交給我好了,你們的責任已了。”
“好家夥,黑吃黑啊?”船夫冷笑:“朋友,是哪條線上的?”
“不必盤道,把船交給我……”
“休想,閣下。”船夫斷然拒絕:“這是殺神姬玄華的船,咱們奉大爺所差,替姬者兄辦事,咱們只聽他的。老實說,咱們甘心情願替姬老兄辦事,並非因爲朱大爺害怕而派咱們來聽候差遣,而是咱們欽佩姬老兄的英雄作爲,所以跟來替他賣命的。要船,沒有;要命,來拿吧!咱們自信還有拼的豪氣。人都會死的,早晚而已,砍掉腦袋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來吧!一比一公平交易。”
聲落人欺進,刀動風雷起,森森刀氣似寒濤,奮勇猛撲中年人。
中年人身形略閃,大手從刀側切入,一把扣住船夫握刀的右手脈門,輕輕一掌劈在船夫的耳門上。
“不要傷他們。”中年人叫,把應手昏厥的船夫挾住了。
中年人的四位同伴,正笑吟吟地向四船夫沖去。
姬玄華坐在艙面,用一塊小油石細心磨刀,這是得自東廠惡賊的狹鋒單刀,刃薄背厚入手相當沈,把裝飾用的刀把紅吹風摘掉,他不需在刀上加飾唬人,光禿禿的刀,反而多幾分震撼的力量。
那種小油石,是磨小工具刀的砺石中最幼細的,根本不能用來磨刀,本身並沒有油,只是像有油般細膩而已。但只要肯下工夫,可以把刀磨得晶亮,細膩得光可鑒人,所以賣鏡的小商販用來磨鏡。
他不時用目光搜索河面,留意每一艘可疑的船只。
穿了可笑男裝的唐小姑娘,擁衾坐在艙內門內,精神已恢複正常,臉紅潤,驚恐已經過去了,她其實不畏寒暑,沒有擁衾而坐的必要,那
衾被只是掩飾她可笑穿著的護身符,不合身的男裝,她自己也覺難看,她本來就是愛潔愛美的黃金歲月少女。
“你在看什麼?”姑娘問:“你的眼神好肅殺,他們要下午才能到達,你以爲他們的船會飛嗎?”
“我在注意跟蹤的那艘船。”姬玄華一直對白龍的弟兄,告訴他有可疑船只跟蹤的事放不下:“生死一筆那群劊子手,決不讓他們活著回京,我已答應費老哥,宰了他們替在死的蘇州義民報仇。”
“大華,你對浩園的慘事放不開?”
“是的。”
“那不是你該負責的事呀!”
“我所落腳的地方,都有人慘死,不管我該不該負責,都難以釋懷。”姬玄華不但意指浩園,也指夜探虎丘生祠受傷,所藏匿療傷的農舍,那一家人被魚藏社的殺手殺光了:“生死一筆這老狗老巨猾,詭計多端,很可能重施故技,又用上了金蟬
殼……
五嶽狂客第33章 形影相隨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