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醉杖門生第8章 白衣喪門上一小節],被他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個人的轉變,並不是短期間所能改變的;他本來就是淡泊名利的人。
他曾經對玉芙蓉鍾情,但玉芙蓉並不足以影響他轉變。
因爲他與玉芙蓉的感情,發展得頗爲畸形,迄今他還弄不清彼此到底是敵是友,是愛是仇?
不管怎樣,這次月兒灣尋仇,以及黃蓋湖山區惡鬥,他死過、活過,最重要的是,他曾在情愛中打過滾過。至少,他成熟了。
他忘了玉芙蓉,但並不能抹去左婷在他心中的鮮明印象。
哦!那位楚楚可憐的左婷小姑娘。
從憐憫而産生的愛情,是不健全的。
他到了碼頭,已是薄暮時分,希望能找到便宜的下行客船下武昌。乃師酒狂是往下走的,他也要往下走,也許能追上呢。
下行的客貨船陸續靠岸,碼頭上亂哄哄。恰好有一艘裝滿客貨的船只靠岸,夫們正在系纜。
他走近一名夫,拱手笑問:“老兄,貴船是不是到武昌?”
“是的。”夫信口答。
“明晨啓航麼?”
“不錯。”
“還有船位麼?”
“你是……”
“在下想到武昌。”
“咱們是天生行的包船,不搭外客。”
“哦!多一個人……”
“走開,不搭外客,你聾了不成?”夫不耐地叫。
他搖頭苦笑,乖乖走開。
連問三艘船,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他放棄找船的念頭,自語道:“走路比乘船近些,我爲何不走陸路?”
回到客棧,帶回一肚子悶氣,到食堂喝了四壺悶酒,天已黑了。
他住的是大統鋪,小客棧的大統鋪便宜,但亂得很,臭贓在所難免。在他來說,這算不了什麼。
天井裏有口大井,是客人洗漱的地方。他取過一只木面盆,到了井旁打。井四周有不少人,鬧嚷嚷地在洗嗽,吊桶有三個之多,都有人使用。他站在一位中年
客身側,對方的吊桶正向上拉。
“我幫你一把。”他說,伸手相助。
中年客和氣地咧嘴一笑道:“謝了,並不費力。”
但他仍然幫上一手。吊桶拉上,中年客說:“先給你,兄弟。”
“謝謝你,你先請,我自己來。”他客氣地說。
兩人正在推讓,斜刺裏伸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提過吊桶,嘩嘩地沖向一雙巨大的毛腳。
原來是一個奇粗奇壯的大漢、用他們辛苦吊上來的沖腳,真會撿現成。
中年客一怔,不悅地說:“咦!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禮貌?”
大漢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叫:“你不服氣?是你的麼?”
中年人搖頭道:“好霸道,豈有此理。”
右粯不想生事,接過已倒空的吊桶,笑道:“算了,咱們再拉一桶上來。”
大漢卻不肯善了,大手一伸,便抓住了中年客的肩膀,怪叫道:“你說誰豈有此理?”
中年客一驚,歪著身子急叫:“放手,放手……”
大漢不但不放手,更加了一分勁向下壓,怒聲問:“說!你說誰豈有此理?”
中年客吃足了苦頭,肩膀慾裂,雙腳支撐不住身軀,不住向下挫,臉
蒼白地說:“是我!是我豈有此理。”
“哼!好小子,你找死。”大漢悻悻地大罵。
右粯趕忙伸手相攔,陪笑道:“老兄,算了,有話好說嘛,大家都在作客,出門人……”
“呸!你想上一手?”大漢轉向他吼叫。
“在下只是好言相勸……”
“你給我滾開!”大漢怪叫,放了中年客,順手給了他一耳光。
他被打得退了兩步,搖頭道:“老兄,你太過份了。”
“你還敢說?”大漢咄咄逼人地叫。
他忍下一口惡氣,不再做聲回到井旁。
大漢咒罵了幾句,方用褲腳抹掉腳上的,得意洋洋地走了。
所有的客人,皆敢怒而不敢言,直等到大漢走了,方憤憤不平地大罵大漢凶橫霸道不講理。
他卻不在意地洗漱,若無其事。
大統鋪可睡十余人,房兩側是兩張長榻,又低又矮,行李往下一塞,一只竹枕,一又薄又硬的破被,客人和
往
上一躺,馬馬虎虎過一宵。
不是冤家不聚頭,妙極了,鄰的客人,就是那位獰惡凶猛的大漢。
他剛踏入房內,燈光下,五六名旅客坐在緣聊天,而那位大漢則坐在
中,惬意地解開上
,露出一身長滿卷毛的
膛,東抓西抓似乎十分舒服。定神一看,原來這位仁兄渾身長滿了令人惡心的疥瘡。
“原來是大有來頭的癞龍李大勝,難怪如此狂妄凶暴。”他心中冒火地自語。
這位癞龍李大勝,是江湖道上頗有名氣的流氓惡棍。到敲詐勒索,有時也做些沒本錢的買賣,酒
財氣無一不沾,身上經常一文不名,窮急了便無所不爲,是各地衙門監牢內的常客,犯了案挨上一兩百刑條,毫不在乎。
論藝業平常得很,全憑力大無窮皮粗肉厚蠻幹,再加上能賴能挨揍,好漢怕賴漢,因此真正的好漢真也無奈他何,各地六扇門的公人朋友,也對他大感頭痛,只要他不殺人放火,不在鬧市搶劫,犯案時揍他一頓也就算了。就這樣,癞龍的名頭居然在下九流中占了一席地。
右粯聽說過這號人物,看了對方渾身疥瘡,這才想起是以耍賴出名的仁兄,心中有點冒火。
被普通人打了,他不在乎;被這種惡棍抽耳光,委實不是滋味。
他走近位,癞龍咧嘴一笑,說:“好啊!又是你這小子。”
他坐下,底抽出新買的酒葫蘆,拔出塞喝了幾口,怪笑道:“哈哈!這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
酒香撲鼻,癞龍眼都直了,死盯著他的酒葫蘆猛咽口,傻笑著問:“你有酒?有菜麼?”
“沒有。”他說,又喝了幾口。
“去買些花生,龍牙豆,怎樣?”
“沒興趣。”
“鹵,牛肉?”
“湖廣人不吃牛肉。”
“來些野味?”
“你去買。”
癞龍猛咽口,涎著臉說:“太爺身無分文,這幾天錢囊鬧饑荒。”
“哈哈!那你就束緊腰帶好了,沒有肉,當然也沒有酒。”右粯將酒葫蘆藏在身後說。
“給我喝兩口,怎樣?”
“不行,我這一葫蘆酒有三斤,要一百五十文才能裝滿。喝一口五十文,怎樣?”
癞龍怪眼一翻,大聲叫:“你給不給?”
“不給又怎樣?”
“我揍死你。”癞龍伸出大手叫。
他故意打哆嗦,將酒葫蘆伸出說:“好吧,別發橫,給你喝兩口。”
一面說,一面將葫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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