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當頭,但在場的人並沒感到炎熱。相反地,似乎森森寒意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
許捕頭的身份特殊,所以成爲公舉的發令人。
其他五個證人再沒有異議提出,許捕頭高舉右手,瞥了兩位當事人一眼,然後左手示意公證人退。
五位公證人分左右退出廿步外,各占方位,嚴防旁人介入,任何人也不許接近至鬥場外圍廿步以內。
“我伏魔劍客許文定,鄭著宣布決鬥開始,雙方可以任意施爲,至死方休。決鬥開始!”許捕頭的叫聲震耳慾聾,隨著叫聲右手向下一揮,急步後退。
符可爲神莊嚴行獻劍禮。
展社主橫行江湖三十年,不論年歲、閱曆、身份,他都相去甚遠,行獻劍禮是他謙虛的表現。
展社主不敢托大,同時持劍敬禮。
禮畢,同時舉步邁進,在兩丈外腳下一頓,劍一引,立下門戶,各自完成進擊准備。
符可爲的門戶怪怪地,與傳統所謂的正宗劍術不同。
正宗劍術是劍訣徐引,劍向前伸,锷齊眉尖,這種劍式攻防皆相當靈活,攻時排空而出,防時只消稍爲移動劍尖,便可將對方攻來的兵刃錯出偏門。
而他的劍式,卻是沒有劍訣,左手斜垂身側。劍也斜置前,鋒尖微吐,位于左前方。這是說,他的劍式有弱點,右方有空隙,進擊時身法必定不夠靈活,毛病百出,難怪被人稱作邪劍。
雙方一動,無邊殺氣突然爆發,雙方的神意皆形于外,強大的氣勢形成看不見的無俦壓力,一陣陣向對方湧去,四周寒氣更濃了。
展社主的劍在烈日下光華四射,傳出隱隱嘯吟,劍炁開始迸發,骠悍的神情令人心驚。
相反地,符可爲的劍顯得毫無力道,他像是握了一根趕鴨子的木棒,而非殺人的利劍,既沒有劍吟聲傳出,也沒有懾人的劍氣迸發。似乎,他整個人在對方強烈凶猛的氣勢下萎縮,被壓迫得無精打采,松垮跨地不像個劍術名家。
但在行家眼中,卻可看出他內在的威力。他每一條肌肉饧是松懈的,正是精力突然爆發前的預兆;如果爆發,那將是空前猛烈、空前可怕的雷霆一擊。
要練至這種境界,說難真難,精力內聚,不爲外界的一切變化所撼動,即所謂靜如子;一旦爆發,勁道突然聚于一點發出,有如迅雷疾風,裂石崩雲,即是動如
兔,擊似雷霆。
時光像是停住了,寂靜中,僅可聽到的聲音就是展社主劍上所傳出的隱隱劍吟。緊張的氣氛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片刻,又片刻……
蓦地,沈叱迸發,劍虹人影閃電似的接觸,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石破天驚,生死須臾。
沒聽到兵刃接觸聲,只看到展社主那光華眩目的劍虹突然排空迸發,壓力萬鈞銳不可當,向符可爲狂野地射去,有如萬道金蛇突然彙合。
符可爲的劍卻從一點點空隙中锲入、迸發、閃掠、逸出,身劍合一側射丈外,身形著地狂風般地轉過身來,神漠然,呼吸像是停止了。
展社主也飄出丈外,用千斤墜穩下身形,緩慢地艱難地轉過身來。右脅下,翠藍的袍腋裂了一條大縫,腰帶半斷,鮮血染
,血迹在逐漸擴大。臉
相當可怕,血
迅速消退,牙關咬得緊緊地,頰肉一陣抽搐。
“噗!”劍突然失手墜地,右手劇烈地發抖。
“展某廿歲出道,先後橫行天下四十年。”展社主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說:“今天,竟然一招失手,我……我好恨好恨,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脅下的鮮血,地下的寶劍,卻是真真實實的。
“告訴我,事主是誰?”符可爲沈聲問。
“哼!”展社主沈叱,左手疾揚,電虹飛射。
符可爲扭身倒地,急滾兩匝一躍而起。
三支小飛叉與兩枚星形镖,成扇形掠符可爲的背部上空而過,生死間不容發,在丈五六正面的人,決難逃過五枚暗器的襲擊。
暗器遠及七八丈外力道方消,可怕極了。
但符可爲躲過了致命的襲擊,他用上了高手不屑用的伏地斜滾術出危境。
展社主左手一探腰帶下方的暗器袋,有物入手。
符可爲將劍丟出三丈外,移位繞走。
他的掌心內隱,旁人無法看到他手中有些什麼玩意。
展社主也徐徐移位,不理會右脅的傷勢。
兩個暗器絕頂一局手,即將有一位在世間消失,也許兩個同歸于盡。
繞了大半圈,符可爲首先發難,雙手齊揚,身形隨之向左倒。
馬步本來是拉開的,要倒下輕而易舉。可是,他的身形並未仆倒,僅晃了那麼一下而已,身形重現,已恢複原狀。
他雙手齊揚,但僅發出左手的一把修羅刀。
展社主是稍晚一刹那射出暗器的,一把柳葉刀全射入符可爲左方的草叢中。
如果符可爲真的仆倒躲避,這時該已被柳葉刀射死在地上了。
暗器太快,肉眼即使看到也無法躲避,所以只能憑經驗和正確的判斷發射與躲避。可以說,暗器出手便已決定了生死存亡。犯了錯誤的人,就是要踏入墳墓的人。
展社主發射柳葉刀,由于用的是左手,依慣必定向右移位,但卻一反慣
向左移,豈知卻落入符可爲的算計中,恰好迎住了修羅刀,想躲已來不及了。
“嗯……”展社主叫了一聲,身形一晃一震,修羅刀貫入左腹側,不由自主退了兩步
電芒一閃,第二把修羅刀排空而至,捷逾閃電。
“哎……”展社主又叫了一聲,又退了兩步。
修羅刀貫入左肩井,鑽入鎖骨縫中。
“告訴我,誰是事主?”符可爲沈叱。
“我……我不會告訴你,這是道……道義……”展社主嘎聲頑強地叫,一步步向符可爲接近。
符可爲左手一拂,第三把修羅刀一閃即逝,沒入展社主的右肩井。
展社主如受雷殛,仰面慾倒,但勉強穩住了,獰惡地重新向前邁步。
“我只好殺你了。”符可爲咬牙道。
展社主已接近至丈內,本已麻木的右手猛地揮出,一聲呻吟,向前一栽。
符可爲左手一伸,接住了射來的一枚五寸扁針,本想順手回敬,最後卻將扁針向側方一抛,向仆伏在草中掙紮的展社主走去。
他有權殺死展社主,站在展社主身側,右手徐擡,小小的修羅刀尖外出指尖前。
“住手!”遠任公證的趙忠急叫。
伏魔劍客許捕頭一閃即至,伸手虛欄,沈聲道:“趙兄,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趙忠凜然地道:“我不會阻止邪劍修羅取展社主的命,只想與姓符的談談。”
“那你要談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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