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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公墓》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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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路易斯和乍得、諾爾瑪坐在乍得家的門廊裏喝冰鎮的茶,一邊想著妻子一天裏對他的冷淡態度,真可說是冷若冰霜了。明天自己要到學校值一天的班,學生們這兩天都返校了,安置得也差不多了。“我希望艾麗能很容易地理解這件事。”乍得說。路易斯還在想,晚上回去時恐怕瑞琪兒已上chuang睡覺了,蓋基會睡在她的旁邊,因爲他們怕兒子會從兒童chuang上掉下來。“我說我希望——”乍得重複說。

  “對不起,”路易斯回答,“我有點走神了。是的,艾麗有些心情沮喪。你怎麼猜到的?”

  乍得輕輕地握住妻子的手,對她笑著說:“像我說的,我們看到孩子們來來去去的,當然了解他們了,是嗎,qin愛的?”

  “是啊,”諾爾瑪說,“大群大群的孩子們,我們很愛孩子們。”

  乍得說:“有時寵物公墓是他們真正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地方。孩子們在電視上看到過人死去,但他們知道那是裝出來的,就像他們在星期六下午看到的那些老西部片一樣。在電視和電影裏,人們捂住肚子或song膛倒下就是死了。但山上的寵物公墓會讓孩子們覺得比電影、電視裏的死更真實,你不這樣想嗎?”

  路易斯邊點頭邊想:你爲什麼不把這些話跟我妻子講講呢?

  “有些孩子根本不會受到什麼影響,至少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不過我想他們中大多數人會像搜集了別的東西後,裝在口袋裏,回家再細細ti味一樣,再想起寵物公墓和死亡的事。但是,他們中大部分人沒事。可是,也有些……諾爾瑪,你還記得那個叫郝勒維的小男孩嗎?”諾爾瑪手裏端著盛有冰塊的茶杯,點著頭說:“記得,那個男孩總做些噩夢,都是有關死屍從墳墓裏出來什麼的。後來他的小狗死了——人們都說是吃了毒葯死的,是嗎,乍得?”

  “是的,人們大多認爲它是吃了毒葯死的。那是1925年,那時郝勒維可能才10歲。他後來成了州參議員。再後來競選過guo家參議員,不過失敗了。那時大概是在朝鮮戰爭之前。”

  諾爾瑪回憶說:“他和朋友們給狗舉行了個葬禮。那是只雜種狗,不過孩子很愛它。我記得孩子的父母有點反對,因爲那些噩夢什麼的,不過葬禮進行得挺好。有兩個大點兒的孩子爲狗做了個棺材,是不,乍得?”

  乍得喝了口冰茶,點頭說:“是迪恩和達納爾·豪爾,他們和比利……還有一個我記不起他的名了,好像是鮑維家的一個孩子,他們是好朋友。諾爾瑪,你還記得住在離米得爾公路很近的那棟老布勞柴特房子裏的鮑維一家嗎?”

  “當然記得!”諾爾瑪興奮地說,好像事情發生在昨天一樣。“是鮑維家的一個孩子,叫阿蘭或是波特——”

  “也可能是肯道爾,”乍得贊同地說,“不管怎樣,我記得他們還爲誰擡棺材吵了一架。那只狗不太大,所以只要兩人就行了。豪爾家的兩個孩子說應該讓他們擡,因爲是他們做的棺材,還因爲他們是雙胞胎——也是一對,你知道。比利說他們不了解寶瑟——就是那只狗,因此他們不能做擡棺材的人。他的觀點是:只有qin密的朋友才能擡,而不是什麼木匠。”

  乍得和諾爾瑪都大笑起來,路易斯也咧嘴笑了。

  “他們正要打出個結果時,比利的meimei曼蒂拿出一本大英百科全書,是第四卷。路易斯,曼蒂的爸爸——史蒂芬,那時是這個地區惟一的醫生,也只有他們家能買得起一套百科全書。”

  “他們也是第一家有電燈的。”諾爾瑪cha嘴說。

  “無論怎樣,”乍得接著說,“8歲的曼蒂拿著那本大書,匆忙地跑了來。比利和鮑維家的那個孩子——我想是肯道爾,他後來在1942年初作爲戰鬥機飛行員cao練時在噴撒克拉墜機燒死了——兩個孩子正要取代豪爾家的那對雙胞胎去擡那個被葯死了的雜種狗上墓地呢。”

  路易斯開始咯咯地笑起來,不久就大笑起來。他能感覺到自己跟瑞琪兒吵完架後的一天的緊張開始松弛下來了。

  乍得接著說:“于是曼蒂說道,‘等等,等等,看看這書上面!’于是孩子們全停下來,看著她。他ma的要是她——”

  “乍得!”諾爾瑪警告他說。

  “對不起,qin愛的,你知道,我一講起故事來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我想你也是。”諾爾瑪說。

  “曼蒂拿著那本百科全書,翻到葬禮那一頁,書上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送葬儀式,她的棺材兩邊有無數的人,有的流著大汗擡著棺椁,有的穿著喪服跟在兩邊。曼蒂就說:‘說到喪禮儀式,想要有多少人就可以有多少人。書上這麼說的!’”

  路易斯問:“問題解決了?”

  “可不是。最後他們就像書中畫的那樣,有20個左右的孩子參加了進來,只是沒穿喪服罷了。曼蒂主持了儀式,這孩子還真行。她讓孩子們站成一排,給每個人發了一支野花,或是蒲公英,或是雛菊。老天,我一直在想,曼蒂從沒去競選guo會議員,真是這個guo家的一大損失,要是她去竟選的話我肯定她會贏的。”乍得大笑著,搖搖頭接著說:“不管怎麼說,比利打那兒以後就再沒做過關于寵物公墓的噩夢。他對狗的死很悲痛,不過悲痛過後,一切就又好了。我想,這也是我們所有的人該做的。”

  路易斯又想起了瑞琪兒白天近乎歇斯底裏的發作。

  “你的艾麗會克服這種恐懼感的。”諾爾瑪挪了挪身子,說,“路易斯,你一定在想我們這兒的人總是在談論死亡。乍得和我都在變老,不過我希望我倆都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路易斯趕快說:“沒有,當然沒有,別說傻話了。”

  “但是跟熟人承認這一點也沒什麼。看來,現在沒人願意談論這事或是想這事,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童電視上不播放這方面的事,人們怕會傷害了孩子們,傷害他們的心靈,人們只是想趕快蓋上棺材,這樣他們就不必看著屍首做告別了。就好像人們想要忘掉死亡似的。”

  “而同時在有線電視上人們又能看到各種各樣的死亡故事。”乍得清了清嗓子,看著諾爾瑪說,“這一代一代的有多少奇怪的事讓人摸不透啊,你說呢?”

  路易斯說:“是啊,我也這麼想呢。”

  乍得聽起來好像帶些歉意地說:“噢,我們可是兩代人,我和諾爾瑪都是離死不遠的人了,大戰之後我們經曆過流感的大流行,看到過很多母qin和孩子同時死去,孩子們死于感染和發燒,那時好像醫生在揮舞著魔棒讓人死似的。當我和諾爾瑪還年輕的時候,要是誰得了癌症,那就意味著接到了死亡通知。在20年代根本沒有什麼放射治療!那兩次大戰,謀殺,自殺……”乍得停了一會兒,接著說,“我們了解死亡,就像了解朋友和敵人一樣。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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