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先生。”
白羅趕緊站起身。其他人都離去後,他自己一個人還繼續留在露臺上。他的名字被人提起時,他正在失神地凝望圓滑、閃亮的黑石。
那是教養好、自信、迷人、略顯傲慢的聲音。
赫邱裏·白羅站起來,接觸到林娜·道爾慣于命令別人的目光。她在白緞袍外面套一件華貴的紫
絲絨披肩,比白羅所能想象的更爲可愛而莊重。
“你是赫邱裏.白羅先生?”林娜問。
這幾乎不算是個問題。
“隨時爲你效勞,夫人。”
“你知道我是誰?”
“是的,夫人。我聽過你的名字。我確實知道你是誰。”
林娜點點頭。這正是她所期待的回答。她繼續以迷人、專斷的態度問道:“白羅先生,你願意跟我到玩牌室嗎?我有要事想跟你談。”
“當然可以,夫人。”
她領先走進酒店。他隨後。她引他進入空無一人的玩牌室,示意他把門關上,然後他們對坐在一張桌子旁。
她毫不遲疑,直接談到正題。她的話語滔滔不絕。
“我聽說很多有關你的事,白羅先生,知道你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恰巧我有急事需要人幫助——我想你是最適當的人選。”
白羅頭往前傾。
“夫人,你真客氣。但你知道,我正在度假;度假時候我是不接案子的。”
“這點可以商量。”
這句話說來一點也不會冒犯人——只流露出一個年輕女士的冷靜自信,她總是能夠把事情置得稱心如意。
林娜·道爾繼續說:“白羅先生,我成爲一項難以忍受的迫害的目標。這種迫害必須終止。我本想向警方告舉,但我——我先生認爲警方是沒有能力做到的。”
“也許——你願意更進一層地解釋?”白羅有禮貌地低語道。
“哦,當然,我要。事情很簡單。”
仍然沒有猶豫,沒有支吾其辭。林娜·道爾有一顆精明的生意頭腦。她只停頓一分鍾,思索怎樣把事情說明清楚。
“在我遇見我先生之前,他已經和杜貝爾弗小訂婚了。她也是我的——個朋友。我先生解除了和她的婚約——他們全然不配。她,原諒我這麼說,太在意這件事了。這件事我很抱謙,但事情卻不得不如此演變。她—嗯,威脅過我們——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也不可能辦到。然而她卻采取別一種奇特的方式——我們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
白羅揚揚眉。
“哦,相當特別的報複手段。”
“十分不尋常,十分荒謬!也十分惱人!”
她咬咬嘴。
白羅點點頭。
“是的,我可以想象。你們正在度蜜月?”
“是的。事情——第一次——發生在威尼斯。她在丹尼裏酒店出現了。我認爲那只是巧遇。很尴尬——不過也沒什麼。然後我們在意大利布林狄希城登船時又看到她。我們——我們曉得她正要前往巴勒斯坦。我們離開她,正如我們所想的,上了船。但是——但是當我們來到孟娜之家,她已經在那兒——等我們。”
白羅點點頭。
“現在?”
“我們搭乘尼羅河的船只。登船時我——我幾乎希望能看到她。她不在那兒,我想她大慨已經停止這種幼稚的舉動。但當我們抵達這裏——她——她已經在這裏——等待。”
白羅銳利地注視她一會兒。她的舉止仍舊完美元缺,只是指關節因用力按在桌上而泛白。
他說:“你害怕這種事會繼續下去?”
“是的,”她停頓一下。“當然這整件事是愚蠢透頂!賈克琳把她自己弄得奇怪極了。我很驚訝她沒有索求更多自負——更多自尊。”
白羅微微做個手勢。
“夫人,自負和自尊已經過時了,爲人忽略了!有另外——更強烈的沖動。”
“可能吧。”林娜不耐煩地說。“但她希望藉此‘得到’什麼呢?”
“並不總是得到什麼的問題,夫人。”
他的語調使她頗感不悅。她臉紅一下,迅即說:“你是對的。討論動機確是扯離正題了。當前最急迫的是這件事必須停止。”
“你想這件事該如何置呢,夫人?”白羅問。
“嗯—自然——我先生和我不能再繼續被卷入這項惱人的事件中。必須以某種合法的補救辦法來阻止這件事。”
她不耐煩地說道。白羅若有所思地察看她,接著問:“她曾公開威脅你嗎?使用侮辱的字眼?企圖傷害你的身?”
“沒有。”
“這樣,坦白說來,夫人,我看不出你能采取什麼行動。一個年輕女郎高興到某些地方去玩,剛好和你以及你先生旅遊的地點雷同——這有什麼?空氣大家都可以自由呼吸。她沒有理由爲了怕冒犯你們的私生活而強迫自己改換行程。而且這種巧遇到在發生哩!”
“你的意思是這種事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娜口氣有點不信。
白羅平靜地說:“就我所知,賈克琳.杜貝爾弗有權利這樣做,你沒有對策。”
“但——但這件事瘋狂透頂,這是無法忍受的事而我卻必須忍受!”
白羅冷淡地說:“我同情你,夫人——特別是我猜想你很少忍受不順意的事的。”
林娜眉頭深鎖。
“必須想一些辦法阻止它。”她喃喃而語。
白羅聳聳肩。
“你可以離開,轉到別的什麼地方。”他建議道,“然後她又要跟蹤!”
“非常可能——不錯。”
“真荒唐!”
“確是如此!”
“不管怎麼說,幹嘛我——我們——要跑開呢?仿若……”
她停口不語。
“夫人,你說得很正確。仿若——!全部的關鍵就在這裏,不是嗎?”
林娜擡起頭,瞪著他。
“你什麼意思?”
白羅改變了腔調。他身子前傾;聲音裏飽含著推心置腹與請求之意。他溫和地問:“夫人,你爲什麼顧慮這麼多?”
“爲什麼?這件事不是瘋狂透頂嗎?令人氣憤之極!我已經告訴你爲什麼了:“白羅搖搖頭。
“不止于此。”
“你什麼意思?”林娜再度問道。
白羅靠回椅背,雙臂交叉,以超然的、不帶個人感情的語氣說道:“夫人,我要提醒你一段小曲。一兩個月以前,有一天我在倫敦一家餐廳用膳。我鄰桌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神情愉快,似乎正在熱戀中。他們充滿信心地談著未來。不是我故意要傾聽他們談話的內容,而是他們全不顧忌別人是否在聽。那男的背對我,不過我可以看見那女郎的臉,熱情洋溢,沐浴在愛河中——以心、靈魂及肉
——她不是常在鬧戀愛、輕佻的女……
尼羅河謀殺案第3節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