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菲利普隆巴德的習慣是天一亮就醒。那一天,也不例外。他用胳膊肘兒撐起身子來聽了聽。風勢多少有些減弱了但還在刮著,雨聲卻聽不見……。
到八點鍾,風刮得更猛烈起來。不過,隆巴德沒有聽見。
他又睡著了。
九點半,他坐在沿上看表,又把表放在耳朵上聽聽,雙
緊緊貼著牙齒咧開,露出一副男人特有的狼一般的奇特的微笑。
他特別輕聲地悄悄說:
“我看到時候了,又得幹點什麼了吧。”
九時三十五分,他敲敲布洛爾緊閉著的房門。
布洛爾謹慎小心地開了門。頭發還蓬亂著,睡眼惺松的。
菲利普隆巴德非常客氣地說道:
“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行啊,說明你問心無愧。”
布洛爾只說了三個字:
“幹什麼?”
隆巴德回答說:
“有人叫過你嗎——或者說,給你送過茶嗎?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布洛爾回過頭去看看放在邊的一只小旅行鍾說道:“十點差二十五分,想不到我會睡到現在。羅傑斯在哪兒呢?”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
“讓回音來回答你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另一個叫了起來。
隆巴德說道:
“我意思是說羅傑斯不見了。他不在他的房間裏,也不在別的地方。壺也沒有煮上,連廚房裏的火都沒有生。”
布洛爾低聲罵起娘來,他說道:
“見鬼,他能到哪裏去了呢?在外面島上的什麼地方嗎?
我穿上點服,看看別人知道不知道。”
菲利普隆巴德點點頭。他挨著一扇扇關著的房門走過去。
他看到阿姆斯特朗已經起,差不多穿好
服了。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象布洛爾一樣,還得把他從睡夢中叫醒。維拉克萊索恩已經梳妝完畢,而埃米莉布倫特的房內卻空無一人。
這一小夥人在房子裏走著,正如菲利普隆巴德所說,羅傑斯的房間是空的。從上看,有人睡過;刮胡子刀、海綿、肥皂也都
迹斑斑,還沒幹呢。
隆巴德說道:
“他已經起,這是沒問題的。”
維拉強作鎮靜,故意沈著而低聲地說道:“你們看,他會不會在哪兒躲一會兒,等我們起呢?”
隆巴德說道:
“我愛的姑娘,誰會誰不會,在這裏還是在那裏,我都隨便。但我要奉勸大家別走散,直到找到羅傑斯爲止。”
阿姆斯特朗說道:
“他想必是跑到島上哪兒去了。”
布洛爾剛剛來到,服是穿整齊了,但胡子還沒刮。他說道:“布倫特小
上哪兒去了——這又是一個謎。”
不過,當他們剛走到大廳時,埃米莉布倫特從前門走了進來,她穿著雨。
“海還是漲得那麼高,我看今天是不會有船出海的了。”她說。
布洛爾說道:
“你一直是一個人在島上轉悠的嗎,布倫特小?難道你不相信這樣做是最愚蠢不過的事嗎?”
埃米莉布倫特說道:
“我請你放心,布洛爾先生,我是特別留神來著。”
布洛爾嘟嚷著說道:
“見到羅傑斯了嗎?”
布倫特小擡了擡眉毛說:
“羅傑斯?沒有,今兒早晨沒見到過他。幹嗎?”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刮光胡子,穿好服,戴上假牙,下樓走到敞著房門的餐廳門口說:“哈,早飯桌子已經擺好了,我說呢。”
隆巴德說道:
“他可能是昨天晚上就擺好了的。”
他們一起走進餐廳,看見杯盤刀叉都整整齊齊地擺著,食櫃上的酒杯排列成行,氈墊子也放好了,准備擱咖啡壺。
還是維拉第一個看見的,她一把抓住法官的胳膊。她那運動員的手指頭掐得老頭子直往後縮。
她失聲地大喊:
“那些印地安小瓷人兒!瞧!”
桌子正中只有六個小瓷人兒了!
二
後來,沒過多久,他們就找到羅傑斯了。
他在院子對面的洗房裏。爲了准備把廚房裏的火點起來,正在劈柴來著。小斧子還攥在他的手裏。另外有把大斧子——一把大家夥,靠在門上,斧口上染著一溜兒紫紅
的血痕,和羅傑斯後腦勺上的傷口深度正相吻合……。
三
“太明顯了,”阿姆斯特朗說道,“凶手是從後面偷偷地捱上去的。當時他正彎著腰,掄起斧子只一下子就砸在他的頭上了。”
布洛爾從廚房裏找來一個面粉篩子,忙著往斧子柄上灑粉末,想找出指紋來。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問道:
“一定要使很大勁兒嗎?大夫?”
阿姆斯特朗鄭重其事地說道:
“如果你是指這個意思的話,那麼,一個女人的力氣就夠了。”說著他忙向四周望了望,維拉克萊索恩和埃米莉布倫特都走進了廚房。“那個姑娘要幹的話,太輕而易舉了——她有運動員的格,從表面上看,布倫特小
象是
弱無力的。然而這類女人往往有一
雖瘦猶剛的蠻勁兒。而且你總能記得,凡是一個人的精神出了毛病,他就會有不知從哪兒來的想象不到的大力氣。”
法官沈思著點點頭。
蹲在那裏的布洛爾歎口氣站起身來說:
“沒有指櫻當時就擦幹淨了。”
忽然一聲大笑——他們都急忙轉過身去。維拉克萊索恩站在院子裏。她喊叫的聲音又響又尖,還夾雜著一聲聲的狂笑:“他們在島上也養蜂嗎?給我說清楚!我們去哪兒弄蜂蜜啊?哈!哈!”
大家全都凝視著她。莫明其妙!一個正常而頗能自持的姑娘,在衆目睽睽之下就發瘋了。而且還繼續怪聲怪調地叫喊著。
“別這樣瞪著我:就好象你們都以爲我瘋了似的。我問的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蜜蜂,蜂窩,蜜蜂!喔!你們怎麼不懂呢?難道你們沒讀過那首胡扯蛋的兒歌?你們臥室裏都挂著——就是放在那兒讓你們學的!如果我們腦子還清楚的話,馬上會從這句想起:七個印地安小男孩,砍樹砍枝不順手。還有下面幾段。我全都背得出來,我告訴你們!六個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窩惹蜂怒。就是因爲這個,我才問——他們在島上也養蜜蜂嗎?——不是挺有意思的嗎?——不是挺他的有意思嗎……?”
她又開始瘋狂地大笑起來。阿姆斯特朗大踏步走過去,伸出手來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她喘著粗氣,打著嗝幾——又咽著唾沫,站在那裏足有一分鍾,一動也不動。然後她說道:“謝謝您……,我現在好了。”
她的聲音又恢複了平靜和自製——一個教慣了孩子唱歌識字的幹練的保育員的……
孤島奇案第十一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