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回到休養所。
見到我們,尼克顯得相當驚訝。
“是啊,小,”波洛這樣回答她那詢問的目光,“我就像‘盒子裏的傑克’(譯注:英
的一種玩具。只要將盒蓋打開,一個名叫“傑克”的木偶小醜就會從盒子裏伸出頭來)又在你面前跳出來啦。首先我要告訴你,我們給你把那些文件和信都整理好了,現在每樣東西都有自己的位置了。”
“是該理一理了,”尼克忍不住笑了起來,“波洛先生,你大概對什麼都是一絲不苟的吧?”
“我的朋友黑斯廷斯就在這兒,你問他好了。”
姑娘向我轉過臉來,我就對她講了些波洛無傷大雅的怪癖:烤面包非得切成長方形枕頭面包不可;蛋如果不是一個個同樣大小,他吃著就很不受用;他認定打高爾夫球只是胡鬧,輸贏全憑運氣,要不是那些球座兒還有點特
,早就應當淘汰了。我又給她講了一個著名的案件,那案件的破獲完全歸功于波洛有擺弄壁爐架上的裝飾品的習慣。
波洛含笑而聽。我講完後他說:
“他像是在講故事,不過說的倒全是真話。其實還不止這些呢,小。他認爲我還有一種叫他頭疼的愛好,卻不肯告訴你。那便是我一有機會就苦口婆心地勸黑斯廷斯別梳小分頭,而應當把頭發從天靈蓋正中分開。小
你看,這種把頭發從旁邊分開的式樣多不對稱,簡直不三不四,怪七怪八!”
“這麼說來你對我也一定看不順眼啰,波洛先生?”尼克說,“我的頭發也是從旁邊分開的。不過我想你對弗雷迪想必十分稱道,因爲她的頭發是從中間分開的。”
“哦,我現在才明白,昨天晚上他對賴斯太太大獻殷勤原來是這個道理!”我報複地說。
“行了行了,”波洛說,“我到這兒來是爲了一件嚴肅的事情,小,你那份遺囑我找不到。”
“哦,”她皺起眉頭,“這難道很嚴重?我還沒死,再寫一個不就得了?人還活著的時候,遺囑好像並不怎麼重要。”
“說得對,不過我還是對這份遺囑感興趣——我有我的想法。小,想一想吧,設法回憶起你把它放在什麼地方了。你最後一次是在哪裏看見它的?”
“我好像並沒有把它放在一個特別的地方,”尼克說,“我從來沒有這種習慣。可能我把它塞進哪個抽屜裏了。”
“你有沒有把它放進壁龛裏?”
“什麼裏?”
“壁龛。你的埃倫說不知在客廳還是書房裏有一個壁龛,也就是暗櫥之類的東西吧。”
“胡說,”尼克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東西在我家裏。是埃倫說的嗎?”
“對。她年輕時好像曾經在這所房子裏當過女仆。當時有人把這個壁龛指給她看過。”
“我倒才第一次聽說。我祖父總知道這個暗櫥,可他並沒有對我提起過。而我相信如果真有這麼個東西的話,他是會告訴我的。波洛先生,你能肯定埃倫不是在無中生有信口開河?”
“不,小,我肯定不了。我覺得你那位埃倫在某些方面有點古怪。”
“哦?我倒並不覺得這點。威廉是個白癡,他們的兒子險殘忍,不過埃倫很好,是個可敬的人。”
“昨天晚上你並不反對她出去看焰火,小?”
“當然不反對。他們總是先出去看了焰火以後才回來收拾餐具的。”
“可是她昨晚沒出去看。”
“哦,她出去的。”
“你怎麼知道的,小?”
“啊——啊,其實我並不知道。我叫她出去看焰火,她向我道了謝,所以我想她出去了。”
“正相反,她待在屋裏。”
“可是——多怪!”
“你覺得怪?”
“是的,我可以肯定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有沒有說她爲什麼不出去?”
“我想她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
尼克疑問地看看他:“這很重要嗎?”
波洛攤開雙手。
“這是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小。很有意思,不過暫且不去管它吧。”
“那個什麼壁龛,”尼克一邊說一邊還在想,“真叫我納悶——叫人無法相信。她指給你看了沒有?”
“她說想不起它的位置了。”
“我決不相信有那麼個東西!”
“但聽她的口氣,好像是有的。”
“她開始相信自己的幻覺了,可憐的人。”
“不,她講得相當詳細。她還說懸崖山莊是一幢不吉祥的房子。”
尼克打了一個寒噤。
“這倒可能被她說對了,”她慢吞吞地說,“有時我自己也這麼想。在那幢房子裏,人總有一種很不愉快的神秘感覺……”
她眼睛慢慢睜大了,黑的瞳人裏露出了呆滯的神情,仿佛認准了自己劫數已定,在劫難逃。波洛看了趕緊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們離題太遠了,小。還是談遺囑吧。瑪格黛勒·巴克利小
的有效遺囑。”
“這句話我寫在遺囑裏的,”尼克有點得意,“而且我說要付清我的葬禮費用和遺産轉戶稅。這種說法是我從一本什麼書裏看來的。”
“你沒有用正式的遺囑紙?”
“沒有。時間不夠了。我當時正要離家住到休養所去准備動手術。況且克羅夫特先生說用正式的遺囑紙寫遺囑很危險,不如寫個簡單的遺囑,不那麼正規卻照樣有效。”
“克羅夫特先生?他當時在場嗎?”
“在。就是他問我有沒有立過遺囑。我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他說如果我萬一遇到了意外卻沒有……”
“沒有事先立好遺囑,”我說。
“對,那麼我的一切都可能充公,這太可惜了。”
“他的提醒正是時候啊,這位不同尋常的克羅夫特先生!”
“是啊,”尼克熱情地說,“等我寫完,他把埃倫和她丈夫叫進來做見證人,他們雖然不知道遺囑的內容,但在上頭簽了名,證明這份遺囑是我寫的。後來——啊,啊,你們看我現在多糊塗!”
我們困惑地望著她。
“我成了地道的糊塗蟲,竟會叫你們到懸崖山莊去到搜尋。遺囑在查爾斯那裏,是的,我的表哥查爾斯·維斯!”
“哦,這就對了。”
“克羅夫特先生說,律師是最理想的遺囑保管人。”
“太對了,這位頭腦健全的克羅夫特先生。”
“男人有時是挺管用的,”尼克說,“律師或者銀行家。當時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就把遺囑裝進信封封了起來,給查爾斯寄去了。”
她往後一仰靠在枕頭上,輕輕歎了口氣。
“我怎麼會傻成這個樣子,真是抱歉。不過總算想出來了,遺囑的確在我表哥那裏。如果你們想看……
懸崖山莊奇案第十四章 遺囑失蹤之謎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