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屍是件枯燥無味的事,先驗明了死者確系瑪格黛勒·巴克利,然後我對發現屍的地點做了見證。接著進行了醫學檢查和化學
理,一星期後作出結論。
聖盧謀殺案成了報紙上的重大新聞。在這之前,引人注目的標題大都是這樣的:
塞頓仍無下落 英雄生死未蔔
現在人們業已證實了這位飛行員之死,各種應有的悼念活動也都舉行過了。報館的編輯和記者開始憂心忡忡,擔心出現八月份常見的那種新聞蕭條。于是聖盧的這個謀殺案對于報界來說無疑成了天賜良機。
驗屍結束後,我巧妙地躲開了那些記者,同波洛一起去看望賈爾斯·巴克利牧師和他的夫人。
馬吉的雙是高尚樸實的人,一點沒有塵世的俗氣。
巴克利太太看上去意志堅強。從她高高的身材和白皙的膚上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祖先是北方人。她丈夫個子瘦小,頭發花白,對人和藹可
。兩位可憐的老人一生中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呆若木
。
“我,我真的不懂,”巴克利先生說,“多好的一個孩子,波洛先生!她是那麼惹人疼愛,老是爲別人著想,難道會得罪什麼人嗎?”
“那個電報我怎麼也看不懂,”巴克利太太說,“就在我們送她走的第二天早上!”
“陽光多明媚啊,”她丈夫喃喃地說,“但可憐的女兒再也看不見了……”
“韋斯頓上校對我們很好,”巴克利太太說,“他告訴我們正在盡一切力量查出凶手。一定是個瘋子幹的,不然怎麼解釋呢?”
“太太,我對你的同情是無法表達的。在這樣的不幸面前你能如此堅強,更叫我十分欽佩。”
“痛哭流涕並不能讓馬吉複活。”巴克利太太慘然地說。
“我的妻子是了不起的,”牧師說,“她的信心和勇氣都比我強。這樣的禍事叫人怎麼受得了,波洛先生。”
“我理解你——完全能夠理解,先生。”
“你是個出名的大偵探家吧,波洛先生?”巴克利太太問。
“他們是這麼說的,太太。”
“我知道的。甚至在我們那種窮鄉僻壤,你的大名也是家喻戶曉的。你會把這件事搞清楚的,對嗎,波洛先生?”
“否則我決不罷休,太太。”
“你一定會查出真相的,波洛先生,”牧師顫顫地說,“邪惡是逃避不了懲罰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先生。不過有時報應是悄悄下手的。”
“這是指的什麼呢,先生?”
波洛只是搖搖頭。
“可憐的小尼克,”巴克利太太說,“我該怎樣安慰她才好。我收到她一封傷感的信,說她覺得是她斷送了馬吉,因爲是她請馬吉到這裏來的。”
“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巴克利先生說。
“是啊,但她心中的滋味可以想象得出。我希望他們會讓我去看看她。連家屬都不讓進去探望是不合情理的。”
“醫生護士是從不通融的。”波洛推诿說,“他們訂下了章程,什麼也沒法叫他們改變做法。而且他們不希望她的感情出現波動,因爲見到你們,她很自然地會感情沖動起來的。”
“這也有點道理,”巴克利太太疑惑地說,“但我覺得讓她住在休養所裏也不是辦法。要是他們讓尼克跟我們一起回家——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對尼克更有好。”
“可能是的,但我怕他們不會同意。你們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尼克小了吧?”
“從去年秋天起就沒見過。那時她在斯卡伯勒,馬吉到她那兒去待了一天,然後她來同我們一起住了一夜。她討人喜歡,可是她那些朋友我不贊成,還有她的生活方式。不過這不是她的錯,可憐的孩子。她從來就沒有受過好好的教養。”
“她住在那幢古怪的房子裏——懸崖山莊。”波洛好像在想什麼。
“我不喜歡那房子,”巴克利太太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也很不喜歡老尼古拉,想起他就要發抖。”
“恐怕他不是個好人,”她丈夫說,“但他身上確實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我倒不覺得他有什麼魅力,”巴克利太太說,“這幢房子鬼氣森森,我真不想讓尼克再住在裏頭了。”
“啊,真的。”巴克利先生搖搖頭說。
“好吧,”波洛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只是來向你們表達我真誠的同情。”
“你對我們真好,波洛先生。對于你在進行的工作我們將永遠感謝的。”
“你們要回約克郡去——什麼時候?”
“明天。多傷心的旅行啊!再見,波洛先生。再一次謝謝你。”
離開他們之後,我說:“真是善良的人。”
波洛點點頭。
“真叫人心酸,不是嗎,我的朋友?這樣一個糊裏糊塗的悲劇。這位年輕的姑娘——啊!我怎麼責備自己都不過分。我,赫爾克裏·波洛,當時明明在場卻沒能阻止這次凶殺!”
“誰也沒法子阻止的。”
“別亂說了,黑斯廷斯。一般的人當然阻止不了——但如果赫爾克裏·波洛也沒法辦到一般人辦不到的事,那麼他腦子裏那些灰細胞雖然比別人的質量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啊,”我說,“如果你硬要這麼說的話——”
“當然要這麼說,因爲正是這麼回事。我在走下坡路,慚愧呀慚愧,我完全不中用了。”
波洛的自謙與別人的自負有驚人的相似之,所以聽了他這一番自怨自艾的話之後,我慎重地緘口不言。
“現在,”他說,“動身。到倫敦去。”
“倫敦?”
“對。我們可以惬意地乘上兩點鍾那趟火車。這裏平安無事,小在休養所裏也不會有任何意外,誰也碰不了她。警犬們可以去逛蕩一回啦。我還有一兩個情況需要了解。”
到了倫敦之後,第一步,我們先去拜訪已故塞頓上尉的律師,帕吉特和惠特菲爾德律師事務所的惠特菲爾德。
波洛同他有約在先,因此雖然六點已過,我們還是很快見到了事務所的負責人惠特菲爾德先生。
像一切高級律師一樣,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一眼之後就能叫人十年不忘。他面前放著兩封信,一封來自警察局,另一封來自蘇格蘭場某高級長官。
“塞頓的婚約非同尋常,呃,波洛先生?”他邊說邊用一方綢絹揉拭他的眼鏡。
“是啊,惠特菲爾德先生。但這個凶殺案也是非同尋常的——並且我有幸能這樣說,非同尋常之至!”
“對,對。不過這次凶殺跟我已故主顧的遺産想必是泾渭無涉的吧。呃?”
“我不這麼認爲。”
“啊,你……
懸崖山莊奇案第十六章 訪惠特菲爾德先生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