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底牌第8章 哪一位幹的?上一小節]缺乏自信──最不可能從事大膽又冒險的突擊。不過膽怯的人會因恐懼而殺人。驚慌又緊張的人若被逼進死角,會不顧死活,象陷入絕境的老鼠。如果梅瑞迪斯小以前犯過罪,如果她相信夏塔納先生知道法案的情形,准備把她交給法律製裁,她一定會嚇得發瘋;她會不擇手段來自保。結果是一樣的,只是反應過程不同而已──不是冷靜勇敢,而是絕望得發狂。
“再看看德斯帕少校──一個冷靜、足智多謀的人,他若相信有必要,便肯試發一記遠程槍。他衡量有利和不利的因素,或許認定他有機會贏──他是喜歡行動,不喜歡閑著的人,只要他確信有相當的勝算,他絕不怕走險路。最後是洛瑞瑪太太,她是老婦人,卻有充分的智能和才幹。格冷靜,有數學頭腦。四個人之中也許她的腦筋最棒哩。洛瑞瑪太太如果犯案,我料想是預謀。我能想象她慢慢地,小心地策劃一件罪行,確定自己的計劃毫無瑕疵。基于著個理由,我總覺得她比另外三個人的可能
低。不過她這個人富于主宰力,她無論從事什麼,也許都能做得完美無缺。她是效率極高的女人。"他暫停片刻。
“所以你們看,這沒有多大的幫助。不──查這個案子只有一個辦法。我們得追查往事。"巴特歎了一口氣,咕哝到:“你說過了。”“照夏塔納先生的看法,這四個人都犯過案。他有證據嗎?還是瞎猜的?我們不敢說。我想他不可能握有四件案子的明確證據吧──"巴特點點頭說:“這方面我跟你有同感。若是那樣,未免太巧了。”“我想事情大概是這樣發生的──大家談到謀殺或者某一類型的凶殺案,夏塔納先生不巧主意到某人的表情。他十分敏感──對表情很敏感。他覺得試驗試驗很有意思,不妨在沒有目標的談話中輕輕刺探;他留意對方有沒有閃躲,有沒有保留,是否想改變話題。噢,這不難嘛。你若疑心某一個秘密,要證實自己的疑慮真是再容易不過了。沒次有個字眼擊中目標,你都會注意到──如果你正留心這種反應的話。"巴特點頭說:“這種把戲我們已故的朋友一定覺得好玩。“"那我們不妨假定一兩椿案子是這樣發現的。他也許偶爾觸及另一件案子的真實證據,就往下追查。我懷疑他是不是對某一件案子具有充分而確切的認識──足以向警方報案之類的。"巴特說:“情況也許不是如此。往往有些可疑的事──我們懷疑有詐卻永遠無法證明。反正路線很清楚。我們先調查這些人的一切紀錄--注意含意特殊的死亡事件。我想你們跟上校一樣,注意到夏塔納在晚宴上說的話了。"奧利佛太太喃喃地說:“黑天使。”“有一小段話涉及毒葯、意外、醫生的良機、射擊失手……等等。如果說他講這些話的時候簽下了自己的死亡令,我不會吃驚的。”“那段話叫人討厭,"奧利佛太太說。
白羅說:“是的。這些話至少擊中了已故人的要害──那人大概以爲夏塔納所知的遠比實際上來得多。聽者以爲這些話是結局的序曲──夏塔納特意安排精采的宴會,以逮捕凶手爲gāo cháo!是的,你說的不錯,他說這些話來逗弄來賓,等于簽下了自己的死亡令。"大家沈默片刻。
巴特歎口氣說,"這是長程的工作。我們不可能立刻查明所需的資料──我們必須小心。我們不想讓四個人之中的任何以爲猜出我們的行動。表面上問話必須繞著此案打轉。千萬別讓他們疑心我們已曉得犯案的動機。慘的是我們不只該查一件往日的命案,得查四件哩。"白羅表示異議。
他說:“我們的朋友夏塔納先生並非絕對沒有錯誤。他也許──可能──弄錯了。”“四件都弄錯?”“不──他還不至于笨到那種程度。”“不妨說是一半對一半錯?”“還不至于。我是說四件中也許有一件是錯的。”“一個無辜,三個有罪?那真糟糕。慘的是我們就算得知真相,可能也沒有用。就算多年前某人把老姑婆推下樓梯,對我們今天辦案又有什麼幫助呢?"白羅給他打氣說:“有,有,對我們有幫助。你知道的。你我都知道。"巴特慢慢點頭。
他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同樣的檢驗證明。"奧利佛太太說:“你是說,以前的死者也是被匕首刺殺的?"巴特轉向她說:“不見得這麼粗淺,奧利佛太太。不過我相信基本上是同一類型的犯罪。細節也許不同,潛在的要素則一樣。說也奇怪,每次犯案者都是因爲這一點而泄露了秘密。"赫邱裏·白羅說,"人是缺乏創意的動物。"奧利佛太太說:“女人能千變萬化。我絕不會連著兩次幹同一型的命案。"巴特問道,"你沒寫過兩次相同的故事嗎?"白羅低聲說:“《忘憂草命案》和《蠟燭的線索》。"奧利佛太太轉向他,激賞得雙目發光。"你真聰明──你真聰明。當然那兩案的情節相同,可是別人都看不出來。一個是內閣的周末宴會失竊了文件,一個是婆羅洲某橡膠農主家的命案。"白羅說:“不過故事發展的重點相同。是你筆下最利落的把戲之一。橡膠農主安排自己的命案;內閣閣員安排自己的文件失竊案。最後一刻,第三者手,使騙局成真。"巴特探長客客氣氣說:“奧利佛太太,我欣賞你的最近一本。巡官的主管都同時中槍。你描寫官方的細節,只失誤過一兩次。我知道你喜歡求精確,所以不知道是否──"奧利佛太太打斷他的話。
“其實我才不管精確不精確呢。誰講究精確?今天誰也辦不到。一位記者若描寫說:有個二十二歲的美人兒眺望大海,吻別她心愛的拉布拉多犬”鮑伯”,然後開瓦斯自殺,誰會小題大做說那女孩子其實是二十六歲,房間是面向陸地,那只狗是西亞漢犬,名叫”邦尼”呢?如果連記者的能這麼做,那我把警察的階級搞錯了,想說自動手槍卻說成左輪槍,想說留聲機卻說成偵聽器,書中使用一種只容受害人吐出半句就死掉的毒葯,又有什麼關系呢?
“真正要緊的是大量的屍!內容若有點沈悶,多加點血迹可疑生動些。某人正要說出一件事──未出口先送命!這一套往往吃得開。我的每一部作品都來這一套──當然以不同的方式改裝過。讀者喜歡查不出來源的毒葯,喜歡笨警察和少女被綁在地窖,
溝的瓦斯活汙
猛灌進來,喜歡這種麻煩的殺人方式,喜歡一位能單槍匹馬對付三到七位壞人的男主角。我已經寫過三十二本書──白羅先生似乎注意到了,內容其實差不多──不過別人都看不出來;只有一件事我覺得遺憾──把筆下的偵探寫成芬蘭人。其實我對芬蘭人一無所知。我常收到芬蘭人來信說主角所說所做的某一點不可思議。芬蘭人似乎蠻喜歡看偵探小說。我想是漫漫長冬沒有日光的緣故吧。比利時人和羅馬尼亞人好象根本不看。我若把他寫成比利時人,也許好一點。"她突然打祝她滿面春風。"對不起,我三句話不離本行。這是真正的命案,如果死者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殺的,那多妙埃如果他邀請大家來,然後悄悄自殺,以製造亂局來取樂……"白羅贊許般點點頭:“迷人的結局,好利落,好有反諷意味。可是夏塔納先生不是那種人。他非常愛惜生命。"奧利佛太太慢慢說:“我不覺得他是好人。"白羅說,"他不好,是的。但他本來活著,現在死了。我曾經跟他說過,我對命案的看法很俗氣。我不贊成這種事。"他又柔聲加上一句:“所以──我打算進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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