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後,波洛熱烈地擁抱著我,貼著我的面頰。
“你總算得到結論啦!而且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呢。太好啦:你繼續推理下去。你說得對。把喬治·康諾忘了,可是絕對錯啦。”
我對這小個兒的贊許感到昏昏然,幾乎無法再繼續思索。但最後我還是集中了思想,繼續往下推想。
“喬治·康諾是二十年前失蹤的,但是我們沒有理由認爲他已死了。”
“aucunement①,”波洛表示同意,“說下去。”
“因此我假定他還活著。”
“正是這樣。”
①法語:絕對沒有。——譯注。
“關于開頭幾點,問題看來在于我們是采取‘訛詐’的這一理論呢,還是‘迷戀女’的理論?”
“訛詐,這是絕對肯定的。關于雷諾的品行、習慣等等,斯托納說的那番話你都聽到的吧。”
“雷諾夫人卻沒有證實他的觀點。”我爭辯說。
“我們已經了解,雷諾夫人的證詞說什麼也不足爲憑。
關于這一點,我們得相信斯托納的話。”
“不過,如果雷諾跟叫貝拉的女人有勾搭的話,那麼他另外跟多布勒爾夫人有勾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這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他跟貝拉有勾搭嗎?”
“那封信,波洛。你忘了那封信啦。”
“不,我沒忘。可是,是什麼使你認爲那封信是寫給雷諾先生的?”
“嗳,那信是在他的口袋中發現的,而……而且……”
“完啦!”波洛打斷了我的話,“沒有提到過信是寫給誰的。因爲信是在死者的大口袋裏發現的,我們就認爲是寫給他的啦。嗳,mon ami①,那件大
有些地方使我感到異樣。我量了一下尺寸,並且還說過他穿的大
太長。這句話應該促使你思考一下吧。”
“我還以爲你只是說說而已。”我承認道。
①法語:我的朋友。——譯注。
“啊,quelleidee!後來你看到我量了傑克·雷諾先生的大。eh bien①”傑克·雷諾先生穿的大
好短呀。把這兩件事加在一起,再加上第三件,那就是,傑克·雷諾匆忙沖到屋外趕緊到巴黎去。你說說,這下子你是怎麼想的?”
“我明白啦,”我緩緩地說,波洛的話使我猛然省悟。“那信是寫給傑克·雷諾,而不是寫給他父的。他在匆忙和氣憤中拿錯了大
。”
波洛點點頭。
“precisement②!以後我們再回到達一點上來。暫且我們認爲那信跟老雷諾不相幹,然後來看接下去發生的一件事。”
“‘五月二十三日’”我讀著,“‘由于兒子要跟瑪塔·多布勒爾結婚,父子間發生了口角。兒子動身去巴黎。’在這一點上,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多講的,而第二天改變遺囑的事是明顯不過的。那是口角引起的直接後果。”
“我同意,mon ami③——至少就原因而言。可是雷諾先生的這一行動後面的真正動機又是什麼呢?”
我驚奇地睜大了眼。
“當然是對他兒子産生的怨氣。”
“可是他還是給他寫了充滿深情的信寄到巴黎哩。”
“傑克·雷諾是這麼說的,可是他拿不出信件。”
“呢,我們再往下談吧。”
①法語:好哇。——譯注。
②法語:正是這樣。——譯注。
③法語:我的朋友。一一譯注。
“現在談到悲劇發生的那天了。你已經按著一定的次序把早晨發生的事排好啦。你有什麼正當的理由嗎?”
“我已經確證那寫給我的信是在發出電報的同一時間寄出的。馬斯特被告知他不久就可度假了。依我看來,跟流漢的爭吵發生在這一切之前。”
“我不理解你怎麼能把那時間算得這麼准,除非你又問過多布勒爾小。”
“沒必要。這點我可以肯定。如果說這一點你都不理解,那你就什麼都別想弄明白啦,黑斯廷斯!”
我對他看了片刻。
“當然!我是個白癡。如果那個流漢是喬治·康諾的話,那是在跟他發生劇烈的爭吵以後,雷諾先生才感到危險。他把汽車司機馬斯特打發走了,因爲他懷疑康諾收買了他。接著他發電報給兒子,又寫信給你。”
波洛的嘴邊出現一絲微笑。
“他在信中用的措詞正好同雷諾夫人在她後來的說明中用的一模一樣,這點你不感到奇怪嗎?如果說聖地亞哥是個煙幕,雷諾爲什麼又要談到它呢?何況,他還派兒子上那兒去哩!”
“真是費解,我承認,不過以後我們也許能找到解釋的。
我們現在要談到那個晚上和那神秘的女客了。我承認,這一點確實把我難住啦,除非那確是弗朗索瓦一直堅持說的多布勒爾夫人。”
波洛搖搖頭。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想到哪兒去啦?別忘了那張支票碎片,還有斯托納對貝拉·杜維恩的名字有些耳熟這一事實。我想我們可以想當然地認爲貝拉·杜維恩是寫信給傑克的那個不知名的通信者,而且那天晚上來熱內維蕪別墅的就是她。她是來看傑克的,還是來向他父求援的,我們無法肯定,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假定經過情形就是這樣。她提出了對傑克的要求,可能給他看了傑克以前寫給她的信。
那老頭兒開了一張支票,想收買她。她生氣地把支票撕了。
她信中的措詞是一個真正墮人情網的女人的口吻,出錢收買她可能使她很生氣。最後他把她打發掉了,這兒他說的話是有特殊意義的。”
“‘好啦,好啦,可是看在上帝分上,現在走吧。”’我重複著,“這話在我看來也許稍微激烈了點兒,就這麼回事。”
“那足夠啦。他極度焦急地要把那姑娘打發掉。爲什麼?
不是因爲這場談話不愉快。不,那是因爲時間在溜走哩。而由于某種理由,時間是寶貴的。”
“爲什麼寶貴?”我問道。我被弄得糊塗了。
“這正是我們要反躬自問的問題。爲什麼寶貴?因爲後來就發生了手表的事件,這再次表明時間在作案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們現在離實際上發生的劇情不遠啦。貝拉·杜維恩離開的時候是十點半,而根據手表的證據我們知道作案是在十二點鍾以前,或者不管怎麼說,安排在十二點鍾以前。我們已經回顧了凶殺發生以前的一切事件,只有一件事還沒有著落。按照醫生的證詞,那流漢被發現時至少已死了四十八小時,還可能再早二十四小時。除了我們已討論過的一些事實外,沒有其他的事實可以作爲依據,我把死亡定在是六月七日早晨發生的。”
高爾夫球場的疑雲第二十章 驚人的推論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