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校園疑雲第六章 學期的最初幾天上一小節]迪則只是滿足于把她所知道的東西教好，並不求教得引人人勝。查迪最大的功績在于她是個忠于職守的解圍人，她永遠守候在旁，等到需要幫忙之時，她立即前來相助，正如開學那天地應付維羅尼卡夫人那樣。布爾斯特羅德小
心裏想，這所引起人們興趣的學校之所以建成，正是要歸功于查迪的頑強。
從物質方面來看，這兩位婦女都從辦學校得到很好的收益。如果她們現在退休，兩人都可以保證終生有豐厚的收入。布爾斯特羅德小不知道她在自己打算退休的時候，查迪是否想退休。也許她不想。也許對她來說，學校就是她的家。她會繼續幹下去，忠心而可靠，給接替布爾斯特羅德小的人以支持。
由于布爾斯特羅德小打定了主意——這就必須要有一個接班人。先讓她和自己共同管理學校，然後再讓她獨自管理學校。該引退的時候就引退——這是生活中最關緊要的事情之一。應該在自己的權力開始動搖之前引退，在控製能力開始減弱之前引退，在新鮮感開始消失以致不願展望將來、繼續努力之前引退。
布爾斯特羅德小打了作文卷子的分數，發現姓厄普約翰的孩子很有獨到的見解。詹尼弗·薩克利夫完全沒有想象力，可是很能抓住要點。瑪麗·維斯當然是屬于成績優秀之列——她的記憶力極好，能過目不忘。可是她是個多麼單調的孩子啊！單調——又是這兩個字。布爾斯特羅德小不去想這兩個字，按了按電鈴叫她的秘書來。
她開始口授信件。
愛的瓦倫斯夫人，吉恩的耳朵有些不舒服，附上醫生的診斷報告……
愛的馮·艾辛格男爵閣下。當赫爾斯特思在歌劇中扮演伊佐爾德時①，我們一定作出安排讓黑特維希前往觀賞……
①伊佐爾德：德
作曲家瓦格納(1813——1883)的歌劇《特裏斯坦與伊佐爾德》中的女主角。——譯注。
一個鍾頭很快就過去了。布爾斯特羅德小很少停下來思索措詞。安·沙普蘭的鉛筆在拍紙簿上揮寫如飛。
布爾斯特羅德小心裏想，她是個很好的秘書，比起維拉·洛裏默來要強得多；維拉這個姑娘真討厭，她竟然那樣地突然辭職。說她得了神精衰弱症。這和某個男人有關。布爾斯特羅德小無可奈何地想著。這種事情通常總是爲了某個男人。
“就這些。”布爾斯特羅德小說，她把最後一個字口授完畢，輕松地舒了口氣。
“有許多單調的事情要做。”她說，“給家長們寫信就像喂狗一樣，把一些使人寬慰的陳詞濫調灌進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裏。”
安笑了。布爾斯特羅德小以品評的眼光看著她。
“你怎麼幹上了秘書工作？”
“我自己也不太知道。做什麼都一樣，我並沒有特別的愛好，差不多人人都不知不覺地幹上了秘書工作。”
“你不覺得秘書工作枯燥嗎？”
“我想我的運氣比較好。我當過許多人的秘書。我在考古學家默文·托德亨特爵士那裏做了一年，後來在殼牌石油公司的安德魯·彼德斯爵士那裏工作。有一段時間我是女演員莫尼卡·洛德的秘書——可真是熱鬧啊2”她微笑地回憶著。
“如今你們這些年輕女人都是這樣。”布爾斯特羅德小說，“老是調換工作。”對此，她有些不大贊成。
“說實在的，任何工作我都沒法做得長久。我有個有病的母。她——呃——常常發病。因此我不得不回家去照料。”
“原來是這樣。”
“可是不管怎樣，恐怕我總是會經常調換工作的。我沒有長
。我覺得調換工作會使人感到不那麼單調。”
“單調……”布爾斯特羅德小低聲說，這兩個可怕的字使她一怔。
安驚異地看著她。
“沒什麼。”布爾斯特羅德小說，“那只不過是有時候一個詞好像老是在頭腦中出現。你想當教師嗎？”她有點好奇地問。
“恐怕我討厭當教師。”安直率地說。
“爲什麼？”
“我覺得當教師非常單調。哦，請原諒。”
她狼狽地把話咽住了。
“教書一點也不單調。”布爾斯特羅德小興致勃勃地說，“教書可能是世界上最令人興奮的工作。等到我退休了，我還是會非常想念這種工作的。”
“可是——”安睜大眼睛朗她看著，“你真打算退休嗎？”
“這已經決定了——是的。啊，要再過一年——甚至兩年我才離開學校。”
“可是——爲什麼？”
“因爲我把最好的東西給了學校——學校也把最好的東西給了我。我不要次等的東西。”
“學校還要辦下去嗎？”
“當然。我有一個很好的接班人。”
“我猜是範西塔特小，對嗎？”
“啊，你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布爾斯特羅德小注意地朗她看著，“這很有意思——”
“恐怕我並沒有真正想過。我是聽見教師們說起的。我想由她來接替再好不過了——把你的傳統原封不動地繼承下來。而且她相貌出衆，長得漂亮，很有氣派。我想這也是很重要的，對嗎？”
“對，很重要。是啊，我可以肯定埃莉諾·範西塔特是個恰當的人選。”
“她會把你留下來的事業繼續下去。”安一面說，一面收拾她的東西。
“可是我所要的是這個嗎？”當安走出房間時布爾斯特羅德小心裏想，“把我留下來的事業繼續下去？這正是埃莉諾會去做的！不去進行新的嘗試，沒有任何革新。我把芳草地辦成今天這個樣子，用的可不是這種方法。我冒著風險。我使得許多人不自在。我又是嚇唬，又是勸誘，我堅決不走其他學校的路子。我現在不正是希望學校能那樣地繼續辦下去嗎？要有人來給學校注入新的生命。要有那種有生氣的人物……就像——對——就像艾琳·裏奇那樣的人。”
可是艾琳太年輕，缺乏經驗。不過她能振奮人心，善于教書，有思想，永遠不會變得單調。啊，又在胡思亂想，她必須把這兩字從腦子裏趕出去。埃莉諾·範西塔特也並不單調……
當查德威克小進來的時候，她把頭擡起來看了一眼。
“啊，查迪。”她說，“看到你我真高興！”
查德威克小有點驚異。
“怎麼啦？有什麼事不對頭嗎？”
“是我自己有點不對頭。我有點拿不定主意。”
“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啊，霍諾裏亞。”
“可不是嗎？這學期的情況怎樣，查迪？”
“我想情況很正常。”查德威克小好像不大有把握似的。
布爾斯特羅德小追著問下去。
“說吧，別模棱兩可。出了什麼事？”
“沒有。真的。霍諾裏亞，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是……”查德威克皺起前額，看起來有點像一只困惑的叭兒狗，“哦，只不過是一種感覺。可是我其實也說不出什麼事情有問題。新來的女孩子們似乎都很愉快。我不太喜歡布朗歇小，可是我也不喜歡從前的吉納維夫·德皮。她們都有點狡猾。”
布爾斯特羅德小並不去注意這種批評。查迪一向愛指責法女教師，說她們狡猾。
“她不是個好教師。”布爾斯特羅德小說，“這真叫人奇怪。她的鑒定書把她說得那麼好。”
“法人從來不會教書。她們不講究紀律。”查德威克小說，“而斯普林傑小則是好事過頭反成壞事！她老是到
亂跳，是個本愛跳的人……”
“她的工作很不錯。”
“啊，對啊，是第一流的。”
“新來的教師總是叫人煩心。”布爾斯特羅德小說。
“是啊。”查德威克小連忙同意，“我可以肯定沒有其他問題。順便提一下，新來的花匠很年輕。如今像他這樣的人很少見。好像花匠都是些上年紀的人。真可惜，他長得那樣漂亮。我們可要好好盯著他點。”
兩位小點了點頭，她們的想法是一致的。她們最清楚不過，漂亮的年輕人會在青春期的女孩子們心中造成多麼大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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