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命案目睹記第7節上一小節]奇怪。塞綴克是個大塊頭。他有一副飽經風霜的、粗犷的面孔,蓬亂的褐發,和愉快的態度。他由飛機上下來回到家的時候,臉沒有刮。現在雖然因爲要參加偵訊,刮過臉,可是仍舊穿他剛到時穿的那套服,而且,那似乎是他唯一的
服:一條灰法蘭絨的舊褲子,和有補丁的、並且有點磨光的、露出織紋的寬松夾克。他露出自舞臺上扮得逼真的、一個放蕩不羁的人,而且引以爲榮。
與之相反,他的弟弟哈樂德,百分之百是一個都市紳士和大公司經理的形象。他有高高的、勻稱的、挺拔的姿態,褐的頭發,兩鬓已經有些禿了。他留著小小的黑胡子,穿一套暗
的、剪裁考究的
服,戴一條珍珠灰
的領帶。他的樣子正合他的身份,一個精明的、成功的商人。
他現在很不自然地說:
“塞綴克,那實在是一句多余的話。”
“我不知道是爲什麼,她畢竟是在我們的倉庫裏,她到那裏幹嗎呀?”
溫幫先生咳了一聲,說:
“也許,也許是——哦,是來幽會。我聽說這裏的人都知道鑰匙是挂在外面一個飾釘上的。”
他的腔調裏含有很痛恨他們如此大意的意味。因爲這種意味很明顯,所以愛瑪很抱歉地說:
“那是大戰期間開始的,都是爲了空襲時民防隊員的方便。那裏有一個小酒精爐,他們可以自己煮熱可可茶喝。後來,因爲那裏實在沒什麼別人會拿走的東西,我們就繼續把鑰匙挂在那裏。這樣對于婦女協會的人方便些,假若我們把它放在房子裏,使用時就不方便——他們有什麼舉動時需要把那地方整理一下的時候,家裏沒人把鑰匙送給他們。我們只雇用每天來打雜的女人,沒雇住在家裏的女仆……”
塞綴克匆匆地、很困惑地瞧瞧她。
“你好象很煩惱,,有什麼不妥當嗎?”
哈樂德很氣惱地說:
“真的,塞綴克,你還要問嗎?”
“是的,我的確要問。就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在洛塞津別莊的倉庫裏給人害死了(聽起來象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通俗劇),就算暫時給愛瑪一個震驚——但是愛瑪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我不明白她怎麼現在還會這麼煩惱。該死,我們對樣樣事情都會習慣的。”
“有些人對于凶殺案不象你那樣見慣了,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對凶殺案感到習慣。”哈樂德尖刻地說,“我敢說,在馬覺卡,凶殺案一辨士兩個。”
“艾維紮,不是馬覺卡。”
“是一樣的。”
“一點都不一樣——那是兩個迥然不同的島。”
哈樂德繼續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生活在感情容易激動的拉丁人中間,自然會覺得凶殺案是日常見慣的、很普通的事。但是在英,我們都把凶殺案看得很嚴重。”他愈來愈生氣地加了一句,“真的,塞綴克,穿這種
服參加公開的偵訊——”
“我的服有什麼不對?穿著很舒服呀!”
“這種服不適合在那種場合穿。”
“這個——不管怎麼說,我只有這些服。我爲了及時同大家一起出席偵訊,匆匆趕回來,沒有把
服裝箱帶來。我是一個畫畫兒的,畫畫兒的喜歡穿得舒舒服服的。”
“那麼,你仍然想畫呀?”
“哈樂德,你要當心,當你說我想畫的時候——”
溫邦先生很有威嚴地打掃一下嗓門兒。
“這樣的討論是毫無益的。”他譴責地說,“我
愛的愛瑪,我希望你告訴我,在我回到倫敦以前,還有什麼可以爲你服務的事嗎?”
他的譴責,産生了效果。愛瑪·克瑞肯索普連忙說:
“謝謝你的好意,來這裏參加偵訊。”
“沒什麼,偵訊時有人代表這一家人注意進行的情形是好的。我已經同督察安排好在別莊面談一下。我相信這一切雖然很令人難過,情況不久就會澄清的。在我自己想來,關于發生的事一點沒有疑惑。愛瑪已經告訴我們了,那個長倉庫的鑰匙本地的人都知道是挂在門外的,很可能在冬天往往有本地的情侶把那個地方當作幽會之地。毫無疑問的,兩個人起了爭吵,一個年輕小夥子一時氣極,不可控製,終于闖下大禍。他因爲自己闖了禍非常驚恐,偶然看到那個石棺,便發現那是一個隱藏屍首的好地方。”
露西暗想:“是的,這樣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那正是一個人可能想到的。”
塞綴克說:“你說本地情侶——但是,到現在爲止,本地人還沒一個能認出那女人是誰。”
“現在爲時尚早。毫無疑問,不久就會有人認出來。當然啦,我們所談的那個男的可能是一個本地的居民,但是,那個女的不知道是由什麼地方來的,也許是布瑞漢頓另外一部分地方來的。布瑞漢頓是個大地方——過去二十年來已經擴張很多了。”
“假若我是一個女孩子來會我的情郎,我就不會叫他帶我到幾哩之外一個冰冷的倉庫裏幽會。”塞綴克提出反對說,“我就會在一個電影院裏,和他舒舒服服的擁抱著,你會不會這樣,愛斯伯羅小?”
“我們有必要談這些嗎?”哈樂德難過地問。
他剛提出這個問題,車子就在洛塞津別莊的大門口停下來。于是,他們都走出來。
……《命案目睹記》第7節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第8節”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