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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衣男子》第16章

阿嘉莎·克莉絲蒂作品

  次日早晨,我有了一個向瑞斯上校下手的機會。拍賣會剛結束,我們一起在甲板上閑溜著。

  “吉普賽女郎今早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渴望著陸地和篷車?”

  我搖搖頭。

  “現在大海變的如此可愛,我覺得我想永遠留在海上。”

  “真熱情!”

  “哦,今天早晨的海不是很可愛嗎?”

  我們一起依在纜繩上。海面像玻璃一般平靜。海shui看起來像染過油一般。一大塊一大塊的se彩,藍se、淡綠、翠綠、紫se和深橘se,東一塊西一塊的,好像立ti畫一般。飛躍的魚兒偶爾激起銀selang花。空氣shi潤而溫暖,幾近于黏shi,吸起來就像香吻一樣甜蜜。

  “昨晚你告訴我們的故事很有趣,”我打破沈默地說。

  “那一個?”

  “關于鑽石的那個。”

  “我相信女人總是對鑽石感興趣。”

  “我們當然有興趣。對了,另一位年輕人後來怎麼了?你說有兩個。”

  “年輕的魯卡斯?呃,當然,他們不能只審判一個人,因而讓他安然的逃tuo了罪名。”

  “我的意思是說,他後來怎麼了?有沒有人知道?”

  瑞斯上校看著海。他的臉漫無表情,一如一張面具,但是我心知他不喜歡我的問題。然而,他早有所准備地回答說:

  “他加入戰爭,英勇作戰。據報道,他負傷失蹤——推定已陣亡。”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不再問下去。但是我比以前更懷疑瑞斯上校究竟知道多少?他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se令我大惑不解。

  我又作了另一件事。那是去與那夜間服務生面談。我給了他一點錢,鼓勵他說話,很快地便生了效。

  “那女士要不是被嚇著了,難道是失蹤了?這似乎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一項賭注,我知道的就是這樣。”

  我一點一點地全部把他套出來。從開普敦到英格蘭時,一位旅客交給他一卷底片,吩咐他在回程的時候,一月二十二日那天淩晨一點鍾,將底片丟到七十一號房的鋪位上。一位女士會住進七十一號房。整件事被描述成是一項打賭。我想服務生一定得到不少錢。女士的名字未被提及。當然,由于布萊兒夫人一上船便找事務長,然後直接住進七十一號,服務生當然想不到她並不是那位女士。安排這項傳遞工作的旅客名字叫卡統,而他的長相,據服務生的描述,跟那個在地下鐵車站死亡的男子完全相符。

  因此,整個秘密完全澄清了,而那些鑽石顯然是整個事件之鑰。

  在“吉爾摩登堡”號上的最後幾天似乎過得很快。當我們離開開普敦越來越近時,我被迫不得不仔細地考慮一下我將來的計劃。我想要注意的人這麼多,契切斯特先生、尤斯特士爵士和他的秘書,還有——對了,瑞斯上校!我該怎麼辦?契切斯特自然是我第一個要注意的對象。就在我正要把尤斯特士爵士和他的秘書彼吉特,從我懷疑的對象中刪除時,一次偶然的交談喚起了我新的疑心。

  我並未忘掉在一提到佛羅倫斯時,彼吉特先生令人難以理解的情緒反應。在船上的最後一晚,我們都坐在甲板上,而尤斯特士爵士問了他秘書一個完全無心的問題。我不太記得是什麼問題,好像是跟意大利火車的誤時有關,但是我立即注意到彼吉特先生顯出了不安的神se,跟以往我所注意到的一樣。在尤斯特士爵士請布萊兒夫人跳舞時,我很快地移至秘書身旁的座椅。我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總是渴望能去意大利,”我說,“尤其是佛羅倫斯。你在那裏是不是玩得很開心?”

  “我的確是玩得很開心,貝汀菲爾小jie。對不起,尤斯特士爵士有些通訊方面的事——”

  我緊緊抓住他的yi袖。

  “哦,你不要跑嘛!”我以一種年長寡婦最風騒的聲調叫著。“我相信尤斯特士爵士不會喜歡你把我一個人留下來,沒有人可以跟我講話。你從不想談佛羅倫斯的事。哦,彼吉特先生,我相信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雙手仍然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感覺到他突然受到了驚嚇。

  “沒有的事,貝汀菲爾小jie,絕對沒有,”他急急地說。“我很樂意告訴你有關佛羅倫斯的事,但是真的有幾封電報——”

  “哦,彼吉特先生,你裝得真不像!我要告訴尤斯特士爵士——”

  我沒再說下去。他又緊張了起來,這個人的神經似乎chu在震驚的狀況中。

  “你想要知道什麼?”

  他聲音中沒有了受難感,使我內心暗自微笑。

  “哦,所有的一切!各種景se,橄榄樹——”

  我停頓下來,自覺有點茫然。

  “我想你會講意大利話?”我猜想。

  “很不幸,一個字也不會。但是,當然啦,有有——呃——旅遊指南之類的東西——。”

  “那當然,”我很快地回答,“那麼你最喜歡的風景是什麼?”

  “喔,呃——聖母像——呃;拉菲爾,你知道。”

  “可愛的老佛羅倫斯,”我激情地低聲說道:“阿諾河兩岸是那麼地風光明媚。真是一條美麗的河川。還有多谟,你記不記得多谟?”

  “當然,當然。”

  “那是另一條美麗的河川,不是嗎?”我冒險地說。“幾乎比阿諾河更美,對不對?”

  “完全不錯,我該這麼說。”

  在這小陷阱的成功鼓勵之下,我繼續進行下去。但是很少值得懷疑的地方。彼吉特完全在我的控製下講出每一個字。他一生從未到過佛羅倫斯。(譯注:多谟並非河川。)

  然而如果不在佛羅倫斯,那麼他到那裏去了?英格蘭?就在“磨房”事件發生的時候,他人在英格蘭?我決定單刀直入。

  “奇怪的是,”我說,“我覺得我以前好像在那裏見過你。但是我一定錯了——因爲那時你是在佛羅倫斯。然而——”。

  我直率地觀察著他。他的眼睛露出被逮個正著的神se。他用she頭舔了舔發幹的嘴chun

  “那裏——呃——那裏——”

  “我想我在那裏見過你?”我替他講完。“在馬羅。你曉得馬羅吧?爲什麼?喔,當然啦,我真笨,尤斯特士爵士在那裏有棟房子!”

  然而我的犧牲品已語無倫次地連聲說著失陪,起身飛奔而去。

  那天晚上,我興奮地闖入蘇珊妮的艙房。

  “你看,蘇珊妮,”在我說完我的故事之後,我說:“他在英格蘭,在馬羅,就在謀殺案發生的時候。你現在還能那麼確信凶手是那‘褐yi男子’嗎?”

  “有一點我確信的,”蘇珊妮眨眨眼,出乎我意料地說。

  “那是什麼?”

  “那就是‘褐yi男子’比可憐的彼吉特先生長得好看。不,安妮,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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