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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襯衣》 第8章:悔之已晚

第2小節
赤川次郎作品

  [續血襯衣 第8章:悔之已晚上一小節]

  幸子從頂樓走下樓梯,坐上電梯。

  倉岡。大概是巧合吧!

  並不是普遍的姓。倉岡……克哉的母qin叫什麼名字來著?

  沒有父qin。謠傳他是私生子。可能是的。他的母qin似是纏繞著某種不幸的yin影。

  剛才從伊東所說的話來看,那位倉岡女士似乎是擁有無數企業的大人物。不可能是那個克哉的母qin吧!

  不,也可能有血緣關系。

  走出大廈時,幸子突然想起什麼,截了一部計程車。

  “是你呀。稀客稀客!”

  落合用女xing化的qin昵語調說著,一屁gu坐在椅子上。

  “對不起,你很忙吧。”幸子說。

  在鄰接某報大堂的茶座。聚滿爲了工作上的洽商或睡午覺而來的新聞記者,非常熱鬧。

  “那裏那裏,沒啥大不了的工作。”

  落合抹掉額頂的頭汗。他長得過胖,很會流汗。

  “以前承蒙關照啦!”幸子行個禮。

  “那裏那裏,不能幫上什麼忙啊!”

  臉皮相當厚的落合,竟然顯得有點難爲情。

  有一次,幸子想訪問某財經界的大人物,曾經委托經濟部記者落合介紹。

  落合一口答鷹了。可是,當幸子依約赴會時,不見落合的人影,到接受訪問的對象離開以後他才出現。

  過後,幸子才知悉,落合無論答應什麼都靠不住。

  此後,幸子也沒見過落合……

  “工作做得怎樣?”落合不停地搖著二郎tui說話。

  “已經歇業啦。”

  “不幹了?原來這樣啊。你很賣力的嘛。不過,女人最好是結婚嫁人留在家裏。真的!”

  “我不是爲了結婚才不做事的。”幸子說。“其實,今天有事想向你請教。”

  “向我嗎?好哇。說出來聽聽。”

  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幸子喃喃自語。

  “你認識一個姓倉岡的人嗎?”

  “倉岡?”

  “女xing,據說擁有好幾間公司。”

  “噢,你說倉岡恭子吧!對,她很有名。”落合在紙巾上面,用原子筆寫出“恭子”兩字。“你想調查她?”

  倉岡恭子──好像是那個名字的感覺。

  “能見到她嗎?”幸子說。

  “這個嘛。”落合側側頭。“傳說她的作風很古怪,私生活充滿謎團。”

  “怎麼說?”

  “聽說一個人獨居,沒有男人。我想──不到五十歲吧!外表看起來十分年輕哦。”

  “平時她會在什麼地方出現?”

  “她有好幾間公司,應該在那兒有辦公室吧!你想見她的話,我看相當難哪!”

  “有什麼辦法沒有?”

  落合抓抓頭皮,說:“對了,她有個顧問律師。你去找他,也許能見得到。”落合補充說明。“他叫三谷。我也見過他。說是律師,實際上等于倉岡恭子的私人秘書之類。”

  “我一定要見他。那位三谷先生的──”

  “我有他的電話。稍等一下。”

  落合好不容易站起來,然後盯著幸子說:

  “怎樣?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如何?”

  “我正在找工作,忙得很。”幸子用笑臉敷衍過去。

  “爲何想見恭子小jie?”三谷問。

  “這──”

  幸子無法解釋。

  三谷也是相當忙碌的人。幸子打了四次電話才約到他見面。

  “總之,恭子小jie很忙。”三谷說。“假如我可以幫忙的話,請告訴我好了。”

  “可是──我非見她不可。”幸子說。

  “所以,請你說出是什麼事呀。”

  三谷絲毫不肯讓步。站在三谷的立場,那是理所當然的,幸子想。

  “其實……我以前當過小學教師。”幸子說。

  “原來如此。我有那種感覺。然後?”

  “也許是我記錯了,在我負責的班上,有個學生名叫倉岡克哉。他的母qin可能就是倉岡恭子女士。”

  三谷一時沒有作答。但是,他用顯然感興趣的眼光看著幸子。

  “那孩子在十歲那年去世了。”幸子說。“在我擔任的課上……意外而死。于是我辭去教師的工作,成爲自由合約的編輯。”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八年前。”

  “八年前啊……”三谷臉無表情地繼續玩弄原子筆。

  “請問──你有聽說過嗎?關于她兒子的事之類……”

  “沒有。她從來不提自己的事。”

  “是嗎?”

  “縱使恭子小jie就是當事人,已過八年,你爲什麼想見她?”

  “呃……”

  “可以詳細說一說嗎?”

  “我想向她道歉。換句話說,是因爲我的粗心大意,才造成她孩子的死亡。”

  “可是,那件事在八年前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不!”幸子的兩手緊緊相捏住。“倉岡女士說,她不會饒恕我們。她一定要複仇。”

  “複仇?”

  “也不是沒道理的。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十分疼愛。結果,學校的人一個也沒出席喪禮。”幸子直直地注視三谷。“因此,假如她就是那位倉岡女士的話,縱使現在遲了些,我也想起碼燒個香……”

  三谷斜眼看她一眼。

  “剛才你說‘我們’。除你以外,其他還有誰?”

  “就是──”幸子蓦地一驚。“不,那是──”

  “換句話說,那孩子的死亡責任不是只在你而已。對不?其他還有誰?”

  幸子遲疑著,然後說:

  “倘若我告訴了你,你能讓我跟那位倉岡女士見面麼?”

  三谷想了一下,點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待我聽了你所說的才決定。”

  “明白了。”幸子籲一口氣。

  幸子說出了克哉懼高,不能站在攀登架的最上面,于是她宣布分組,並把責任歸咎給克哉的事。

  “那天下課後,我在校園聽見孩子們吵鬧的聲音,于是出到外面去看。只見班上的孩子們聚集在攀登架旁。是克哉和另一組的同學。大家正在哄鬧著要克哉站上去。”

  幸子歎息。

  “到底那是‘鼓勵’還是‘恐嚇’,十分難辦。我想交給孩子們chu理也好,于是躲在樹蔭下,旁觀當時的情況……”

  克哉沒有出聲。幸子以爲他在拼命努力之故。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克哉是因恐懼過度而發不出聲音。其他孩子們以嚴厲、責備、冷酷、憎惡的視線盯住他……

  克故的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yi,而且汗流浃背。幸子記得很清楚,那件襯yi也被汗shuishi,看起來黑了。

  克哉顫抖著爬到攀登架的最上面。可是,無法從上面站起來。

  “站呀!”

  “快點站唷!懦夫!”

  “如果跌下來,我們不會放過你哦!”

  聲音此起彼落。幸子聽到這裏,開始覺得不安。因爲那些完全不是“鼓勵”的話。

  “我想走過去,告訴他‘加油’,可是又想再等一會……”幸子搖搖頭。“克哉站起來了。站在攀登架上。可是,汗流如雨。突然腳下一滑──克哉慘叫一聲,跌了下來……”

  三谷輕撫下巴。

  “他就這樣死了?”

  “是的。跌下來時,碰到身ti的重要部位,身ti扭曲得好怪異。”

  “原來如此。”三谷說。“于是你覺得要負起作爲教師應負的責任,所以辭職了?”

  “是的。”幸子盯著三谷。“可以讓我見見倉岡女士麼?”

  三谷拿起備忘錄。

  “我不能保證她是不是當事人。”然後迅速寫下便條。“這是她的地址。目前恭子小jie在休假中,應該在家的。”

  幸子接過便條。

  “突然造訪,她肯見我嗎?”

  “大概沒問題吧!我先跟她聯絡一下,把事情告訴她。”三谷站起來。“她對我也不大肯談話哪!”

  幸子幾乎無意識地站起來,說聲“多謝”,離開了。

  三谷沈思片刻,蓦地手伸向電話,突然又改變念頭,把手縮回去。

  伊東──說不定那個男人也有點瓜葛。

  伊東京一是他的兒子,今年十八歲。換言之,八年前是十歲。跟倉岡克哉同年。這不是純粹巧合那般簡單。

  可是,假如伊東京一是當時逼死克哉的其中一人,爲何恭子要救他的父qintuo離困境?

  “一定有什麼內情。”三谷喃喃自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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