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好像抄襲了上一天隆樵望做過的文章。他也像幻術家一般地變起戲法來了。他說“凶手在這裏”,就是指那紙包說的。凶手怎麼會包在紙包裹呢?等到他的戲法變出來後,大家更覺詫異出神。紙包中是一雙半新舊的黑級皮皮鞋!
陸樵竺忽搶到前面,大聲喊道:“對!這真是像凶手的皮鞋!還是的!唉!——我有圖樣在這裏。我來對一對!”
他用他的顫動的手指,忙著從日記中取出那張繼印圖來,又把皮鞋在紙上印了一印。其余的人眼光都毫不霎動地瞧著他。
他又呼道:“當真!完全相同!霍先生,這雙鞋子你從哪裏拿來的?”
霍桑仍淡淡地作簡語答道:“許志公家裏。”他頓了一頓,又補充說:“他的屋子本已給他鎮上的叔叔下了鎖。我破了窗門進去,方始搜尋出來。”
胡秋帆驚問道:“凶手是許志公嗎?還是一
霍桑接確道。“正是他。——不過現在你們且耐一下子,我還沒有功夫解釋。“你們如果要聽一篇動人的故事,還是少停等許志公自己來說。現在快派幾個弟兄到他的屋子左右和火車站上去守候著。我料他不久就要回鎮哩。
霍桑的揭露給予一般人——連我也在內——重大的刺激,顯然都出乎意外。可是事情本身的轉變,又循環又出乎霍桑的意料之外。那派出去守候的警上,還沒有出門,許志公的老仆徐德興,忽汗流喘息地奔了進來,且哭且訴他向我們報告。
“哎喲!先生,我主人也被人謀殺哩!
這一種驚耗給予我們的驚奇,我簡直找不出形容的詞句。霍桑更覺吃驚。他辛辛苦苦發掘出來的真相——也許還只一種推想——因著徐德興的一句說話又幾乎根本破壞了!
他急忙問道:“被誰謀死的?
徐德興帶著哭聲答道:“我不知道。
“那末,他死在哪裏呀?
“他被人在肚子上刺了一刀,還沒有死。此刻他在上海公濟醫院裏。他只剩一口氣了,特地叫我來通知你們。他還有話向你們說哩。
霍桑在手表上瞧了一瞧,說道:“一點零五分。一點十五分不是有一班火車經過嗎?包朗,快!把我們的皮包取出來!英兄,你也趕快些!
我自然不會猶豫,立即奔到後面的臥室裏去,急忙把皮包收拾好了。等到回出來時,已是一點十分。霍桑和姚英已在警所門前等候,一見我提了皮包走出,便和胡秋帆陸樵竺揮一揮手,拔步向車站趕去。
我們到車站時,已經一點十七分鍾,恰巧火車班,還沒有到站。到了一點二十一分鍾,我們方才上車。從江灣到上海,原只有幾分鍾的耽擱。不過這幾分鍾的時間,那像捱過好幾年,我實在再按耐不住。
我低聲問道:“霍桑,你想他是被什麼人刺殺的?
霍桑低沈了頭,臉部的肌肉顯得緊板板地,除了他的內心的緊張,別的絲毫沒有表示。他並不回答,但搖了搖頭。
我又問:“你想這一著會不會影響你方才發表的推想?
霍桑略略擡了頭,答道:“我自信我的話不是推想,是事實,我想不見得會受影響。不過這一著真是我所意料不到的。現在你不必多問。我但希望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沒有氣絕。那時你的疑團總可以有個解釋。”
我們雇了汽車趕到公濟醫院的門口,已是一點五十五分,一進門口,遇見一個穿白的值日醫生。
霍桑問道:“對不起,有一個刀傷的病人,叫許志公,在哪裏?”
那醫生點點頭,應道:“唔,在三層樓上。但剛才我聽說他已經死了。”
我和姚英的腳步都突然停止了。我覺得我的心房跳動也似得到了“立定”的口令,霎時間仿佛停了活動。那醫生說完了話,毫無表情地掉頭便去。霍桑呆住了無從再問,但他仍不失望。他咬著嘴
,目灼灼地向醫生的背形瞧了一瞧。
他向著我們說:“不。他的說話不像是負責的。快!我們趕快上去,也許還有希望!”
他首先向那寬大的樓梯奔去。我和姚英一見他這個模樣,已死的希望重新又複活轉來,也緊倦地跟隨著霍桑。那樓梯的級度雖高,我們卻一步三級,仍覺得輕松異常。走到第三層樓梯腳時,忽見有兩個穿白
服的男侍役,擡著一只太平
。從三層樓下來。
上躺著一個病人,全身用白單被蓋著,但露著兩只男子的腳,瞧不出是誰。
姚英又吃了一驚,頓時住了腳步,向那擡
的待役發問。。
“死了?”
那侍者點點頭。
“病死的?”
“不是,中刀死的。”
霍桑本已跨上了第三層的樓梯,一聽得這一問一答,也住了腳步。
他回頭問道:“可是今天進院的?”
那擡的侍者已下了第二層樓梯,又搖搖頭道:“不是。他已進來了三天哩。”
我又呼出了一口氣。霍桑不再多言,繼續奮力地奔上樓梯。我們到了第三層樓,找到了位主任護土,霍桑便向伊說明來意。
那護士說:“他剛才已昏暈了兩次,此刻重新醒過來了。我怕他談不到幾句話哩。
三分鍾後,我們已走進了一間頭等病室。室中除了一個負責的護士以外,還有一個面容慘沮穿西裝的瘦長男子坐在榻邊。榻上躺著一個人,露著頭面,果真就是許志公。
我們走進門時,許志公恰巧張開眼睛來。霍桑的喘息未定,早已趕到邊,湊著許志公的耳朵,低聲問話。
“誰刺你的呀?
許志公的神志似乎還清。他見了霍桑,角微微一嘻,好像很安慰的樣子。
他發出一種微弱無力的聲音,答道:“很好,我現在把凶手交給你們了。他叫羅三福,是飛行汽車公司裏的車夫。你決不可放他漏網啊!
姚英站在旁邊,急忙取出鉛筆,記在日記冊上。
霍桑答應道:“那可。我們決不讓他逃走。但你和傅祥鱗的事可能說幾句給我們聽聽?
許志公歎了一口氣,眼睛忽閉攏了。我們都忍製著呼吸,靜靜地等待。姚英和那個瘦長子輕輕招呼了一下。他是志公的哥哥許志新。一會兒,志公又張開眼來。
他喘息地說:“霍先生,這件事我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我幹得真不值得!但這個畜生實在是不能寬恕的。他是一個沒人格的動物。他仗著有錢,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他的罪,一死委實不夠!
他歇一歇,歎一口氣。沒有人說話。志公又微弱地說下去。
“最可恨的,玉芙竟被虛榮迷戀著,也會自己投進他的羅網裏去!我和伊是表,從小就相愛。前年我向伊求婚,伊已經允許我了,但因著我家老宅屋太舊了,又是大家庭,有些……
紫信箋 十、意外的結局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