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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裏翻了豆腐船

第2小節
畢淑敏作品

  [續大海裏翻了豆腐船上一小節]看人家這!

  要不我開始編gu票邏輯學?面相邏輯學?

  太慢。等你編得了,孩子都墮落成半文盲了。

  哎,我說你怎麼光說我不說你自己?你也是半邊天,同工同酬,婦女解放,輪著tuo貧致富怎麼就往後湧?自古以來,女人掙錢的門路就比男人多。

  你這是蘆花彈破套,不是個正胎!你甭說嘴,我真用你說得那個法子去掙錢,先把你當教唆犯供出去。

  說笑歸說笑,反正掙錢的擔子有我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我有什麼法子?一個小護士,混不出兩壺醋錢。

  那咱倆就成了一道菜譜上有名的菜了。

  什麼菜?

  油憫大蝦。到死也直不起腰。

  咱不說這個了,真喪氣。說點別的。你ma不是有高血壓嗎?我們那兒新到了一批血壓表,可以量血壓。

  我ma又不是大夫護士,哪會聽血壓?還不得你帶著家夥去?

  怪我沒說明白。人家日本鬼子的東西就是好,不用聽,把帶子往胳膊上一纏,心跳血壓就液晶顯示。

  聽著是不錯,多少錢?

  不貴。

  多少?

  三百五。

  三百五還便宜?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你一會兒小家碧玉,一會兒豪門望族。充什麼大款!

  你是沒見那東西,真叫漂亮。一看就像個高科技。就是出鐵臂阿童木那個公司産的。

  那咱就決定買啦?孝敬我ma,我當然樂意。剛才不過是試探試探你的誠意。還好,經受住了組織上對你的考驗,雖說不富裕,這點錢還能擠出來。買吧。

  不買。

  哎,剛才不是你說的嗎?

  是我說的有這個東西,可我也沒說給你ma買呀。不能買還不能說?說了就必得買?

  你不是一直挺孝敬的嗎?我ma盡說你好話。

  誰不樂意孝敬?也得有經濟基礎、瞧你們那一家子,都是屬麻雀的,燴塊,嘴比肉多。你看二十四孝,老萊子若是能雇個說相聲的,用著他qin自搖撥lang鼓?要是兜裏的錢富裕,上菜市場就拎條活蹦亂跳的紅毛鯉魚,還用爬冰臥鯉?那還不凍出肺炎?要是有進口西洋參,還割guqin

  可她老人家確實需要個血壓表,人上了歲數,得這病的就是多。

  我有個主意。

  說。。

  怕你不敢,你是孔夫子挂腰刀,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說著說著我ma,怎麼又給我上綱上線?說吧,兩口子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咱買一個卡西歐的。

  電子琴?

  不啊,就剛才說的那血壓計。

  給我ma量血壓?

  給所有需要量血壓的人量血壓。

  這什麼意思?

  就是每天早上到公園老人練氣功跳大秧歌舞的地方,吆喝一聲“量血壓”喽,我想就跟打架見了紅似的,保險呼啦圍上一大幫。就有買賣做了。

  你是說,到老年人聚集的地方給他們量血壓,然後收取一定的費用。既保障了他們的健康,咱們也有收入。比如每人五毛錢,一天有二十個人,就是......

  你倒革命的樂觀主義。每人五毛,心還挺黑,要麼說沒練過攤的乍一上手,最毒。你就不懂個薄利多銷,拉個回頭客什麼的?人家到醫院看回病挂號費也才五毛,你單量個血壓也給人說不出個別的來,就收入這麼多的錢,虧不虧心啊?

  我不是看你進入小康的心那麼盛。怕說少了你又嫌我心慈面軟嗎。其實我也不樂意像周扒皮似的,你說多少合適?

  三毛。我是富有階級同情心,我看三毛也就差不多了。

  好。咱們就定這個價,以後隨著物價上漲指數再做相應的調整,咱也不搞終身製,可以再研究。每天早上你就放心地出去,做早飯打掃衛生一應雜事,我就全包了。妻子在前方鬧革命,丈大在後方抓生産,保證你沒有後顧之憂。

  唉,錯了!錯了!日本鬼子跟皇軍打起來了。不是我去量血壓,是你,你去量血壓。

  我?

  是啊。正是閣下。我的夫君。

  我是教師,你才是護士。

  我是護士,可我三班倒,哪能天天掙這份辛苦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別說進高級階段,連血本都撈不回來。

  原來是這樣。你三斤鐵打了個大秤鈎,繞多大的彎子。鬧了半天,革命的重擔還落在我肩上。我是天天上白班,時間上旱澇保收,可我不會。

  你可真是屬豬大腸的,愣扶不起來。不會不能學?只要你沒有嚴重的青光眼,能看得清儀器上的字碼就行。

  那你怎麼不去?

  我是屬蚯蚓的,不愛露面,覺著拉不下臉。

  一個護士,查血壓是正差,有什麼拉不下臉?我是學邏輯的,這才是悖論。你不認識他,他可認識你。你一個教邏輯的,誰知道你算老幾?爲保險,你還可以化妝嗎,戴一眼鏡再戴一口罩,就象穿了短褲又套了長筒襪,露在外面的地方就不多了,爲了咱家的希望工程,你就甩開膀子幹一回。先把卡西歐的造價斂回來,其後就是揀來的麥子打燒餅,咱就淨賺了。

  可是我……這是圍棋盤上下象棋,不對路數。

  怕什麼?不偷不搶的小本生意,利guo利民又利家。你要是不幹,真是斷了骨頭的傘,撐不起這個家!

  我說得不錯嗎?用法特簡單,是個人就會使。

  可是我坐在哪兒給人量血壓?

  坐哪不行?你還指望有人跟後頭給你屁gu底下塞太師椅?花壇邊,長條椅。實在沒轍了,墊倆破磚頭也行。

  可是,誰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呀?

  吆喝呀!

  怎麼吆喝?就跟那相聲裏賣布頭似的?量一血壓勒——每位——三毛

  我當初找你的時候,沒覺著你的嗓子這麼破哇?你不吆喝還好,一吆喝人家以爲你犯了病。讓我尋思尋思,到底不是賣糖炒粟子,得斯文點。這麼著吧,撕張紙,咱寫個招牌。省得你一遍遍吊嗓。

  挂曆紙行嗎?掌櫃的,軟點。你記著我上回買chu理鞋的盒子撂哪兒了?別看鞋底幫兩天半成獨聯ti了,盒還是挺結實的。

  在chuang底下,叫我裝了書了。

  快把你那書閃一邊去。寫個亮堂堂的招牌是正著。

  寫什麼?

  就寫:老年人易患高血壓,請君量一量。每位三毛。怎麼樣?

  我建議改得更溫馨些。比如,爲了長壽,請您量血壓。沒病高興,有病早治。進口電子儀器,每位三毛。不准不要錢。

  行!還是先生肚裏有shui。要不當初那麼多人追我,我一眼就瞄上你了。

  甭誇我。這會兒說我好,是酸菜壇裏拌沙拉。

  怎麼講?

  味道不對。

  喂!醒醒!

  幹嗎?

  掙錢。出去量血壓。

  天還沒亮呢。

  老頭老太都是屬ji的,起的最早,趕緊去吧。我給你煎了饅頭ji蛋,外帶nai粉。

  甭急。沒人搶咱的行當。你這買賣,我敢說,是chuang底下放風筝,跑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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