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沒入海草上一小節]一點。也許要拖上六個月或幾年,但要是她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是必沈無疑的。除了棄船別無選擇。”
那天晚上,當手們忙著抽
的時候,船長和我趁著深深的黑暗造了一個筏子。
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我們砍下了所有的桅杆,把它們砍成合適的長度,十字交叉疊在一起,然後用靴帶捆牢。
我們急匆匆地往筏子上搬了一箱罐頭食品和一箱酒,還帶了一個六分儀、一個氣量計、一個自行車打氣筒和其他一些科學儀器。然後,利用船自身的搖晃,我們把筏子放到了海裏,自己則沿一根繩子下到了筏子上。在熱帶之夜的漆黑掩護下,我們劃離了那艘注定沈沒的船。
破曉的天光發現我們如同印度洋上的一個小斑點。我們看起來只有一個“·”大。
早上,在穿好服並精心刮了臉之後,我們打開食品箱准備吃喝。
接著我們的可怕境顯露出來了。
船長從罐頭箱子裏把那些藍的方形牛排罐頭一個接一個拿了出來。我們共拿出來五十二個。我們焦急地查看著,直到拿出最後一個罐頭臉都是繃著的。我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罐頭全拿出來了,船長在筏子上站了起來,用狂野的目光瞪著天空。
“罐頭起子!”他尖叫道,“天啦,罐頭起子上哪去了?”他仆倒在筏子上。
與此同時,我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裝酒的箱子。裏面裝著一瓶瓶的陳啤酒,每一瓶的瓶口都封有特別的錫箔。我把它們一瓶接一瓶拿了出來。總共有五十二瓶。拿出最後一瓶酒後,我發現箱子裏什麼也沒有。我喊叫起來——“起子!起子!噢,老天爺開恩吧!開罐頭的起子在哪兒了!”
我仆倒在船長身上。
醒來時我們發現自己仍然只是大洋上的一個小斑點。我們甚至覺得比先前更渺小了。
頭頂是熱帶鋼光閃亮的天空。沈、鉛黑的海
從四面八方拍打著筏子。我們身邊則是亂七八糟的液牛肉罐頭和陳啤酒。我們在接下來的幾天所受的折磨簡直無法形容。我們徒勞地用拳頭砸那些罐頭。我甚至甘冒使罐頭盒遭受永久
損傷的風險,瘋狂地拿起罐頭往筏子上狠砸。我們用腳跺它們,用牙齒咬它們,還狠狠地詛咒它們。我們用手猛扯啤酒瓶蓋,把它們往罐頭上敲砸,根本不管會不會砸爛瓶子和
費酒了。
全是白費勁。
接下來的一天又一天,我們問在筏子上。肚子被饑餓折磨得夠嗆,另外我們還沒有書讀,沒有煙抽,甚至連聊天的話題都沒有。
第十天船長打破了沈默。
“准備好抓閉,布洛哈德,”他說,“非這樣不行了。”
“是呀,”我煩悶地說,“我們一天比一天瘦了。”
于是,面對同類相食的可怕前景,我們開始抓闊。
我准備了兩根閉簽,把它們伸到船長面前。他抽到了長簽。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道,在希望和絕望之間不住地顫抖,“我贏了吧?”
“不,比爾吉,”我淒涼地回答說,“你輸了。”
不過我沒有必要爲接下來的日子多費筆墨了——那是些在筏子上慵懶地做夢的寂靜而漫長的日子,在這段時間裏我慢慢地恢複了力——此前我已被貧乏與饑餓折磨得筋疲力盡。讀者朋友,那可是一段非常深沈寂靜的日子,每次緬懷那個使這段日子變成如此模樣的勇敢的人,我都禁不住要流一兩滴眼淚。
自那以後的第十五天,我被筏子撞岸的震動從沈沈的睡夢中驚醒了。我也許吃得太開心了,根本沒注意到已接近陸地。
我面前是一個島嶼,它圓圓的形狀和低矮的沙岸讓我馬上認出了它。
“寶島,”我叫喊道,“我的英勇終于得到了回報!”
我急匆匆地沖到島的中央。映入我眼簾的是一番什麼景象呢?沙子裏挖了一個巨大的坑,一個空空的箱躺在坑邊,一塊從船上取下來的厚木板
在沙子裏,上面寫著這樣一些字:“索西·薩莉號,1867年11月。”有這種事!這麼說那些惡棍把船修好了,而且他們一定從我們一時疏忽而留在艙房桌子上的地圖得知了寶島,于是就開船找了過來,把可憐的比爾吉和我本來可以穩拿的財寶洗劫一空了!
由于對人類的忘恩負義感到惡心,我在沙子上癱坐下來。
這個島于是成了我的家。
我掙紮著艱難地活了下來,以沙子和碎石果腹,以仙人掌之類植物爲,一年又一年過去。吃沙子和泥土漸漸損害了我健壯的
格。我病倒了。我死了。我埋葬了自己。
但願其他寫海洋故事的人也能寫得如此精彩。
……《沒入海草》全文在線閱讀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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