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德爾那特王公死後,他的仇人對他的兒子拉傑那特公子多方進行威脅,迫使他不得不亡命投靠他父生前的一位侍從。這位侍從是一個小村莊的領主。公子天
是一個愛好平靜的風流少年,比起戰場來,他更樂意在詩歌領域裏一顯身手,和其他騒人墨客一同坐在樹蔭下談詩時他所得到的樂趣,是從遊獵或
理朝政中所得不到的。自從他來到了這個四面環山的村子裏以後,他所感受到的平靜和樂趣,使他甯願再付出幾份
土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山巒起伏的迷人景
、林木的青蔥、流
潺潺的悅耳的奏鳴、清脆的鳥語、幼小野鹿的雀躍、牛群的嬉戲,還有村民的淳厚樸實、婦女們的腼腆和天真,這一切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新鮮。但是,比這一切事物更吸引他的東西,則是領主的年輕的女兒金達的美貌。
金達自動手
作一切家務事。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母愛的溫暖,但她卻在服侍父
中得到很大的安慰。本來她在今年要准備出嫁了,就在這時,公子的到來卻使她對生活産生了新的理想和希望。她內心所想象的自己丈夫的形象好像現在在她眼前已經具
化了;而公子理想中的伴侶也通過金達這一形象
現了出來。但公子認爲他沒有那種福氣;而金達也認爲自己配不上他。二
5月的一天中午,泥瓦作屋頂的草房像火護一樣烤著。住在挂了蘆葦簾子的房間裏的公子熱得忍受不了,他走了出去,走到草房對面園子裏的一棵大樹底下坐了下來。他忽然看見金達從河邊提著罐走來,腳下是燙腳的沙地,頭上是噴著烈火的太陽,熱
烤著她的身
。這樣的時候也許渴得要死的人也沒有到河邊去的勇氣。金達爲什麼去取
呢?家裏
缸裏有的是
,爲什麼在這個時候出來打
呢?
公子跑到她的身邊,一面搶著她手裏的罐一面說:“把
罐給我,趕快跑到樹底下躲一躲,這時取
幹什麼呢?”
金達沒有把罐給他,她整了一整從頭上落下的紗麗。她說:“你在這時候幹嗎來了,也許是在屋子裏面熱得待不下去了吧?”
公子說:“你給我吧!要不我就真動手搶了。”
金達笑著說:“一個王子提著罐走,不是一件
面的事。”
公子抓住罐口說:“我已經吃夠了作爲王子的苦頭了。
金達,現在聽到有人叫我王子我都感到害臊。”
金達說:“你看,在太陽底下你自己也不好受,也使我不好受。你松開手吧,說真的,這是敬神用的。”
公子說:“難道讓我拿就玷汙了敬神的嗎?”
金達說:“好吧,兄長,你要拿,你就拿吧!不過……”
公子拿著罐在前面走,金達跟在後面,兩人走到園子裏。金達在一棵小樹苗旁邊站住了,說:“就是敬這位神。你把
罐放下吧!”公子詫異地問道:“這裏有什麼神呢?金達,我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金達一面用澆樹苗一邊說:“這就是我敬的神!”
樹苗被澆上後,枯萎的葉子發綠了,好像它睜開了眼睛一樣。
公子問道:“金達,這棵樹苗是你栽的嗎?”
金達一面把樹苗纏在一根直木棍上一面說:“是我栽的,可以說是我在你來的那天栽的。以前這兒是我玩泥娃娃的土屋,爲了給我的泥娃娃遮蔭我栽了這棵芒果樹。後來,我就把它忘了。家務事一忙,就再也沒有想到過它。你到我家來的那天,不知爲什麼我又想起了這棵樹苗。我來一看,它已經枯幹了。我立刻給它澆上了,它就慢慢地開始活了過來。
從那時起我就澆灌它,你看,它已經長得青枝綠葉了。”
她這樣說著,一面擡頭望了望公子,又繼續說:“自那時起,我什麼工作都可能忘記,但是我不會忘記給它澆。你是賦予它以生命的人,是你來後救活了它,不然,它早已枯焦了。它是你光臨這裏的紀念。你看它,好像在笑呢!我卻感到它在跟我說話。說真的,它有時哭,有時笑,有時還生氣呢!今天它得到了你拿來的
,真是心花怒放了,每一片葉子都在向你致謝呢!”
公子感到那棵樹苗就好像一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孩子受到大人的吻後爲了要爬到大人的懷裏面張開雙臂,這棵樹苗也像伸開了自己的手臂。它的一枝一葉都煥發著金達的愛的情意。
金達家裏有各種各樣的農具,公子拿來了一把鋤頭,圍著樹苗整理成一個大土窪。接著在周圍築成了高高的土埂,然後拿來鏟子把裏面的土刨松,樹苗更顯得精神抖擻了。
金達說:“你沒有聽見它在說什麼嗎?”公子笑了笑說:
“聽見了。它在說,它要把它抱在懷裏。”
金達說:“不。它是在說,現在這樣憐愛我,今後可別忘記我。”三
然而公子作爲王子所受的懲罰還沒有結束。仇人們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他的消息。而在村子裏,由于一些好心人的說合,古威爾·辛赫老頭兒只好爲金達和公子作結婚的准備了。正在這時,仇人的一支小隊伍趕來了。公子在樹苗的周圍已經種上了花草,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花壇。給樹苗澆已經成了他的日常工作。這一天大清早,他扛上扁擔到河裏去挑
,路上有十多個漢子圍住了他。古威爾·辛赫提著劍跑來,但是那些人把他打倒了。手無寸鐵的公子沒有辦法,他把扁擔放在肩上說:“你們爲什麼現在還追著我不放呢?夥計們,我已經放棄所有一切了。”
領頭的說:“我們奉令把你捉拿回去。”
“你們的主人對我現在的境還不能容忍嗎?好吧!如果你們還講一點公道,那就把古威爾·辛赫的劍給我,讓我爲了自己的自由和你們拼個你死我活。”
對此,大漢們的回答卻是把他抓住反綁起來,然後扶他坐在馬上,讓馬急馳而去。扁擔留在原來的地上。
這時金達從家中走出來,看見扁擔橫在地上,人們正把公子馱在馬上帶走。她像受傷的鳥一樣向前奔跑了幾步,接著倒在地上,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她父的軀
上。她驚惶失措地爬了起來,走到她父
身邊。古威爾·辛赫還沒有斷氣,但眼看著快要不行了。
他看到金達,就用微弱的聲音說:“孩子……公子……”他再也不能說下去了,氣已斷了,但他說的“公子”兩字表明了他的涵義。四
20年過去了,公子還沒有獲釋。
這是一個建築在山上的城堡。從城堡上望去,到是山巒起伏。公子住在城堡裏倒沒有什麼不便,有仆人服侍,有吃有穿,可以散步,還可以打獵。他不缺少什麼,不過與金達分離的痛苦卻像火一樣一直烤著他的心,怎麼也不能平息。生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希望,沒有任何光明。如果說他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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