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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田門事變

第2小節
司馬遼太郎作品

  [續櫻田門事變上一小節]左衛門,”雄助說,“改日把你介紹給shui戶的盟友們。可你要是不機靈,就會被輕蔑。”

  “哥哥,總而言之,殺掉彥根赤鬼(大老井伊直弼)就行了吧!我走出家鄉,是一心爲此,別無他念,機靈的事情,是俊齋大哥的。”

  “這個家夥!”雄助心裏默默他說。他已無言以對,或許治左衛門這小夥子具備最適合當刺客的xing格。 ***

  後來,治左衛門常常來拜訪“日下部先生的遺族”。因爲薩摩藩邸有志之上的秘密會議大多在她們家進行。

  她們家的佛龛裏祭奠著“日下部伊三次”。再也沒有比這個名字更使薩摩藩尊皇攘夷志士熱血沸騰的了。他是幕府未年薩摩藩第一個殉guo者。

  他是被井伊殺的。

  日下部伊三次在維新史上是個負有特殊使命的人物。他是薩摩藩士,但又曾做過shui戶藩士。說起來,他是同屬shui薩兩藩。父qin名連,原是薩摩藩土,因爲公務上出了事故而出走,到shui戶領內高荻開了個私塾,後爲shui戶藩主齊昭(烈公)所識。兒子伊三次被召爲shui戶藩士。

  伊三次後來向藩主請求回到父qin原屬的薩摩藩,這得到了兩藩藩主的許可。伊三次起了接合shui薩兩藩的粘合劑的作用。當時,shui戶藩作爲尊皇攘夷思想的大本營,放射著絢麗的光輝,天下志士懷著宗教式的景仰翹首而望,薩摩藩之所以最能接近它,一個原因是前藩主齊彬敬慕shui戶的齊昭,但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日下部伊三次起了橋梁作用。

  西鄉、大久保和治左衛門的長尺俊齋等三人,通過日下部伊三次的引薦,結識了shui戶的名士們,這給予他們以很大的影響。

  日下部伊三次因安政犬獄事件時被捕,在江戶傳馬町大牢裏遭到難以形容的拷打,後衰竭致死,同時被捕的長子佑之進也于次年死在牢中。

  日下部家所剩的只有女子。

  然而,靜子並非一般的孀婦。

  “井伊不打倒,guo家將滅亡,”丈夫生前說的這句話,成了她的生活支柱。

  對于她來說,井伊直弼這個人是丈夫和兒子的仇敵,而私人的仇敵同時又是天下有志之士的公敵,她按照她的想法,孤注一擲,專心于暗殺井伊的事業,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

  有一天,哥哥雄助對治左衛門說:

  “你先到日下部家去等我。”

  治左衛門來到阿靜家。

  拜訪這個家庭是很愉快的。孀婦阿靜誠懇相待,姑娘松子也似懷有好感,母女對他是“小弟弟、小弟弟”地稱呼。日下部家早就把他們的大哥俊齋待如qin戚,所以對俊齋的小弟弟這樣稱呼是感情自然的流露吧,治左衛門第二次來的時候,阿靜說:

  “很冒昧,請你象我們家裏人一樣隨便吧!”

  不論從哪方面說,治左衛門都是替她們全家報仇的重要人物。

  治左衛門有治左衛門的原因。他是在兄弟間長大的,對只有女xing的家庭感到新鮮,就是在客廳坐著也愉快。

  松子小jie不時地送茶來。有時母qin阿靜命令女兒。

  “我廚房活離不開手,阿松,你陪客人吧!”

  于是,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然而,這種二人對坐的場面,連五分鍾也受不了。這種時候,治左衛門傻呵呵地一言不發,松子也一直低著頭。他們既沒有交談的勇氣,也沒有話題。

  可是,治左衛門的內心,卻在拼命地、象憋出汗了似地想著:“這麼美麗的姑娘,連鹿兒島城裏也沒有。”他不能坦率地承認自己愛上了她。這是他的不幸。爲女人所傾倒是該唾棄的,這是他在家鄉受到的教育。

  另一天,治左衛門去日下部家,母qin阿靜迎出來,用shui戶口音說:

  “啊,你來得正好。”

  她告訴說有稀客,這天,據事變年譜記載,是治左衛門來府四個月後的萬延元年(1860年)正月二十三日。

  阿靜爲了讓治左衛門稍微知道一點客人的情況,還在門口小聲告訴了客人的名字。客人是shui戶藩“小姓”二百石佐野竹之助和同藩馬回組二百石黑澤忠三郎。

  “是同志。”治左衛門心裏明白了。這些名字早就聽說過、佐野是在軟禁中,正受藩府監視,所以說逃出藩界,肯定也有一番不尋常的辛勞。

  “兩位都是農民的裝扮。”

  “他們來幹什麼?”

  “嗯?”

  靜子有些意外。

  “爲了來見你。”

  “見我?”

  “是的。他們作爲shui戶志士的代表,爲了跟你、你雄助哥哥等薩摩志士取得聯系,不顧xing命地出來了。”

  “是嗎?”

  治左衛門再一次意識到好象變成了非常重要的人物。可是,象自己這樣的鄉下佬,能同人家聯絡密謀嗚。

  “大約多大年紀?”

  “跟治左衛門先生一樣。”

  “嗯?”

  “兩位都是二十二歲。”

  “是這樣,也很年輕啊!”他想,于是放心地走了進去。

  屋裏坐著佐野和黑澤,他們跟松子開著玩笑。日下部家原是shui戶藩士,所以他們老相識似地談笑。這使治左衛門感到一絲的嫉妒。

  “我是俊齋、雄助的弟弟有村治左衛門。諸如對家兄一樣多多指教。”

  “啊,失禮!失禮!”

  二人忙正襟跪坐,各自道了姓名。佐野竹之助叩完頭便說:

  “有村君,施了見面禮就夠了。往後不要見外。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了。”

  “是!”治左衛門不由得高聲說,“照你的話辦!”

  治左衛門不習慣交際,而對方又是有名的尊皇攘夷思想故鄉的shui戶藩士,便甚爲緊張。

  “咦!”他在默默地觀察。黑澤忠三郎是個在薩摩也常見的樸素的青年:佐野竹之助則非常潇灑,好象不適合揮劍,而適于cao“三弦”。其實,佐野是個神道無念流派的高手。

  “是條好漢!”治左衛門心裏暗暗稱贊。但是佐野對松子的態度,卻多少有點引他注意。佐野無拘無束地把松子喚做”松姑娘”:

  “松姑娘,我是這樣的打扮。有令尊令兄的舊yi服嗎?”

  佐野扯著自己農民yi裳的領子說。

  “唉呀!對不起,我沒想到,”

  松子輕盈地起身去找。

  “什麼事都比不上shui戶人,”治左衛門想。

  母qin阿靜態度也是這樣。她好象忘了治左衛門在這裏,只忙著接待遠來的新客人。這母女雖籍屬薩摩藩,但是生長于shui戶,自然偏愛shui戶的年輕人。

  但非同小可的是,兩個年輕人說他們准備一直潛伏在這裏,這不是他們自己決定的,是哥哥雄助請求阿靜定下的。“除掉井伊後,要是被發現事前藏過凶手,日下部母女不能不受牽累,”治左衛門想。

  對孀婦阿靜來說,雖然這是生死攸關的事,但她仍泰然自若,給佐野和黑澤穿上已故丈夫和兒子的yi服,看長短如何,肥瘦如何,象兒子回來了一樣快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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