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輾轉求學之謎上一小節],矗立著雄偉的山。近岸的山巒上,布滿紅葉,成熟的橙桔掩映在蒼松翠竹中間,兩岸美景使他們心曠神怡。然而,聶榮臻的心中喜憂參半。一方面對未來生活充滿著憧憬和希望,另一方面又憂慮留在江津的同學,他們未能出走,反動當局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因而生死未蔔。加上這次出走,歸期未定,對父母和
人,也難免有留戀和惜別之情,此情此景,彙集在心頭,也沈甸甸的。
穿過三峽,江面漸趨寬闊,輪船在平靜的江面上緩緩行駛。輪船停靠在宜昌之後,初出四川的聶榮臻外對面的世界感到新鮮,就上岸遊覽宜昌市容,不知不覺地走進了英租界,被紅頭阿三喝住盤問。結果是乘興而去,掃興而歸。回到船上,他氣惱之余,感慨萬千。一個中
人,在自己的
土上活動,居然要受外
人管轄,真是豈有此理。這件事更加激發了聶榮臻的愛
之心。
船到上海後,聶榮臻對中這個半殖民地社會的感受,比起在偏僻四川的所見所聞,要觸目驚心得多。那時的上海,被稱爲“十裏洋場”、“冒險家的樂園”,外灘附近,有數不盡的賭場、舞廳、夜總會和鴉片煙館,外
佬和有錢人在這裏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爲所慾爲。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無數貧苦人和乞丐流落街頭,在死亡線上掙紮。聶榮臻爲
家被糟踏成這個樣子感到痛心,更加堅定了出
求學的信念。
12月7日,聶榮臻參加了中寰球學生會爲赴法學生舉行的歡送會。寰球學生會是中
學生出
求學的促進組織,對每期赴法學生,他們都組織歡送。這次歡送會由寰球學生會總幹事朱少屏擔任主席,並致了歡送詞。曾經到
外留過學的周緝庵學士作了演講,湖南學生江澤楷致了答詞,會後還合影留念。這次歡送,對聶榮臻和即將出
的學生都是一個鼓舞。
12月9日上午,聶榮臻花一百銀元買了一張由上海到馬賽港的船票,乘法“司芬克司號”(即“鳳凰號”)郵輪從上海楊樹浦碼頭啓程,開始了遠涉重洋的旅程。
輪船從上海啓程不久,有些學生就開始暈船了,吐得厲害,吃不下東西,後來在海上又遇到風,船顛得很凶,暈船的人也就更多了。12日早晨到達香港九龍碼頭時,幾個暈船實在厲害的學生想下船不走了。15日,船泊在越南海防港,後來到西貢,又有幾個不能堅持的學生想取陸路回
。奇怪的是,聶榮臻始終沒有暈船,每到吃飯時間,他按時到餐廳吃飯,毫不在乎。船到新加坡時,聶榮臻見華僑們在新年臨近時在門上貼上“皇恩春浩蕩,文字日光華”來表達一種思鄉愛
之情,在異
看到這番景象,使聶榮臻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和欣慰。
旅途中最驚險的場面,是過地中海。在那裏,郵輪遇上了大風暴,兩天兩夜,“司芬克司號”一直在巨中蕩來蕩去,一會兒被抛上
尖,一會兒又跌進
谷,海
呼嘯著從甲板上掠過,乘客只能蹲在船艙裏,每個人都背上了救生圈。這時,又聽
手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在地中海布下的
雷,還未徹底清除,人們精神上的壓力更大了。萬幸的是,風暴終于過去了,也沒有遇上
雷。1920年1月14日,“司芬克司號”抵達馬賽港,在海上整整行駛了35天。
來到法以後,聶榮臻先是被分配進蒙塔爾紀中學,後來又轉到法
北方厄爾——盧瓦省的省會德洛,進德洛中學補習法文。在法
中學裏補習法文,雖然課程比
內留法預備學校要深得多,但是一天到晚生活在法
人和法
學生群裏,環境的逼迫,學起來要快得多。積蓄快用完的時候,聶榮臻就趕快找工廠做工,等手頭有錢,又進學校,這樣反反複複,成爲勤工儉學生活的特點。
在法,聶榮臻不僅經曆了求學和做工的艱苦,在思想上,也在進一步探索著
家和個人的出路問題。1921年10月,聶榮臻來到比利時,進了費用比較低廉的沙洛瓦勞動大學。此時的他,思想上正發生著急劇的變化,這種變化使他越來越不能平靜地坐在課堂裏專心致志地學習了。他開始感到,出
勤工儉學時所抱的那種“實業救
”的願望實在是不現實的。中
的經濟命脈和工業系統幾乎都被帝
主義及其走狗控製著,加上
內民族資産階段十分軟弱,要發展民族工業,不改變軍閥統治的政權,只能是一種幻想。聶榮臻翻來複去地想:中
是這樣一個現實,你的科學技術學得再好,即便是成爲工程師,回
以後又有什麼用?聶榮臻的思想充滿矛盾,遇到的事情很多,覺得一切都和原來的設想不一樣。正在這時,他接觸馬列主義的機會也又多起來,當時,共産主義運動在法
和比利時的影響很大,此外,他還能經常看到
內辦的一些革命報刊,如《向導》周報,正是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聶榮臻的思想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1922年8月,由同在沙洛瓦勞動大學學習的劉伯堅和熊味耕兩人介紹,聶榮臻加入了旅歐中少年共産
,爲了保密,他使用了化名“向上”。1923年初,由趙世炎、劉伯堅介紹,他又參加了中
共産
。入
以後,聶榮臻放棄了在沙洛瓦勞動大學的學習,于這年暑假回到了巴黎。從此以後,他和周恩來等同志一起辦雜志,在勤工儉學生和華工中宣傳馬克思列甯主義,同形形
反馬克思主義思
進行鬥爭,還在旅歐華人中積極從事建立統一戰線的工作。在旅歐團的組織中,聶榮臻先後擔任過兩個職務:旅歐青年團執行委員會委員和團的訓練部副主任。從1920年1月到1924年9月,聶榮臻在法
和比利時勤工儉學四年零九個月,這是他完成世界觀的根本轉變、真正走上革命道路的起步時期。
1924年9月22日,聶榮臻取道莫斯科,准備適應內革命形勢迅猛發展急需大批幹部的要求,輾轉歸
。10月,聶榮臻進入東方大學學習。東大的課程包括十月革命史、世界革命史、工人運動史、政治經濟學等。1925年2月,根據共産
際的通知,聶榮臻和其他同志一起,被抽到蘇聯紅軍學校中
班學習。當時,共産
際,包括斯大林,以及中
共産
的有識之士,開始看到:在中
革命中,我們
必須掌握武裝的重要
,提出不僅要爲中
革命培養一般工作幹部,還要注意培養軍事鬥爭幹部。同時,在
內,孫中山先生接受蘇聯顧問鮑羅庭的建議,在黃埔辦起了軍官學校,
需要一批懂軍事的同志去幫助辦好這所學校。聶榮臻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抽調學習軍事的。這個中
班對外保密,與東大沒有什麼聯系,已納入紅軍編製系統,同紅軍同穿同吃同住,只是生活待遇特別優厚,這實際上是一個爲中
培養高級軍事人才的訓練班。曆史就這樣帶著某種偏愛似地選擇了聶榮臻,這是他由一個普通農家子弟成長爲共和
元帥道路上的重大契機之一。
當年第一批進紅軍學校學習的,除了聶榮臻以外,還有葉挺、熊雄、範易、顔昌頤等二三十個人,這批人幾乎都在革命戰爭中犧牲了,聶帥是最後辭世的一個。
軍事學校設在莫斯科城裏,很注意保密,要求嚴格,訓練緊張,經常在野外進行軍事演習,學習戰術、技術,有時也打靶,白天晚上還輪流站崗放哨。學校教官全部是從紅軍各單位抽調出來的,幾乎都是相當于將軍級別的紅軍高級指揮官,他們有內戰時期的實戰經驗,講得內容很實際,深入淺出,加上理論學習與實際訓練互相穿,近半年的學習,使聶榮臻在軍事理論方面獲益匪淺。這一段學習爲他今後的將帥生涯奠定了牢固的基礎。
1925年8月,聶榮臻和王一飛、葉挺、熊雄、範易、李林等同志一起離開莫斯科,先乘火車到海參崴,然後坐輪船從海參崴到上海。由于這批人是學軍事的共産人,蘇聯方面特別強調保密,到海參崴以後,他們住在蘇聯遠東海軍司令的家裏,不准上街。乘船去上海時,大家都化裝成學生的模樣。不過,盡管他們在船上謹小慎微,還是被日本特務發覺了,當船到長崎暫停時,當地報紙就登出消息,說有一批在蘇聯學習軍事的中
學生最近回
。聶榮臻和大家都非常緊張,紛紛准備好了口供,准備到上海登岸遇到危險時好應付。那時的上海,正是張作霖奉系軍閥統治著,他忙于“窩裏鬥”,無暇顧及其他。出乎意料的是,這批學生通過海關時,只是被查驗了護照,簡單翻了一下行李就放行了,這的確是一場虛驚。
到上海以後,他們首先見了陳獨秀。陳獨秀當時是中央的總書記兼組織部長,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見他手裏拿了一張紙,是已經定好的分配名單。他首先宣布了各個人的分配去向,以後簡單地問了一下每個人的情況,表示歡迎回
,接著就講了一通
內革命形勢和任務。大意是,你們回來好啊,一部分人到南方,一部分到北方。到南方主要是去加強黃埔軍校的工作,到北方主要是去加強馮玉祥西北軍裏的工作。分配結果,聶榮臻、葉挺、熊雄等十二人到南方;李林、範易等到北方;王一飛、顔昌頤被留在
中央做軍委工作。
1925年9月中旬,聶榮臻到黃埔任政治部秘書,協助主任、副主任,直接領導政治部的組織和宣傳兩個科的工作。當時,政治部負責安排學校的政治教育,政治課在學生課程中占相當大的比重,聶榮臻就兼任政治教官,還被任命爲《軍事政治月刊》社的政治編輯主任。黃埔是一個出軍事人才的地方,日後許多人成了共兩
的高級將領,他們從同窗學友成爲敵對戰場上長期厮殺的對手。聶榮臻正是從黃埔軍校的講臺上投身中
革命的激流,從而成爲我
我軍的一位文武兼備的高級將領的。這其中有機遇,也有聶榮臻本人的非凡組織領導才能和軍事指揮藝術在發揮作用。“三分機遇,七分才幹”,聶帥運籌帷幄、身經百戰,在機遇的背後又活動著怎樣的大智大勇呢?
《輾轉求學之謎》全文在線閱讀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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