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素萍
第01節 進孩出世
山東省諸城縣,是一個古樸秀麗的小城,在諸城縣東關街上住有一戶人家,戶主李德文,娶妻納妾,兒女雙全。
其父李純海生前曾經是個有幾百畝地的大地主,家中藏有經、史、詩文,雖不列世代書香,卻也從未斷過讀書人。
李德文從小跟父一起收租。父
死後,他繼承了大片的土地和房屋,除了自家住的宅院外,他將多余房産賣掉,再置成田地,經營土地出租。後來他又開了個木匠作坊和一個小客棧,因爲會經營財源滾滾而來。李德文成了一個暴發戶。
李德文小名叫狼,人們背後稱他“李狼賊”。
李德文每天昂著頭從東關的家走到西關小客棧,大搖大擺得意非凡。1914年的那個春天,使他喜上加喜的是小老婆李栾氏即將臨産,他就要享受“老來得子”的榮耀了。他信心十足地爲未出生的孩子取名“李進男”。
李德文的原配妻子,是一個地主的女兒,李德文嫌妻子老(當時山東時興小男大女的包辦婚姻)模樣也不俊,在他50歲時又娶了一位比他小20多歲的栾姑娘爲二房。她高高的個兒,清秀的臉盤,白嫩的肌膚,相貌出衆,百裏挑一,樣樣可心。只有一樣使李德文不喜歡:她個太剛強,不屈不讓,不卑不亢。
李栾氏初來時,注意察顔觀,小心謹慎能顧全大局,維持與家人表面上的和睦,偶而也顯示一下自己的能幹和主見。自從有喜之後,她常愛幻想,想著自己一定會生個兒子的,以後好有依有靠,老了有人給送終,可以揚眉吐氣,不必整日看大房臉
。于是這未出生的孩子成了她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成爲她未來的光明和生活的唯一希望。
1914年3月。一天下午,李栾氏開始陣陣腹疼。李德文正巧不在家,家裏人開始忙活起來,大房喊兒子到外面把爹找回來,自己趕緊燒上一鍋開,把鄰家媳婦請上門幫忙接生。
“哇!哇—!哇—”一陣響亮的嬰兒的哭聲從西屋裏傳出來。
“是什麼?”李栾氏在經曆了分娩的劇疼後無力地問。
“恭喜!是個胖閨女。”接生婆笑著答話。
李栾氏深深地失望了,難以抑製地嘤嘤哭泣起來。
待李德文回到家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他一進家門,就問:“生了沒有?”
“生了,是個小閨女兒。”妻子說。
“閨女?!”他似乎不相信,看看妻子的眼神不像騙他,他長出了一口氣,搖搖頭無精打彩地向西屋走去。待他見到西屋炕上躺著的李栾氏時,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失望是真切而深沈的。但愚味和無知使他們把生男和生女的責任全推給了女人,李栾氏只有抱愧的心情。她膽怯地默默問:“是個閨女,還叫進男嗎?你說。”
“還用問?!不是男的,叫什麼男?誰叫你自己不爭氣呢?”李德文也沒好氣地說。
“那總得有個名啊?”
“就叫二妮兒!跟著雲露往下排呗。大名叫進……進孩!孩兒不分男女,是男是女都是孩兒。”她的第一個名字李進孩就這麼定下來了。
她就這樣來到了人間,在父母的失望中她又哭又叫,聲音又尖又響亮,像是對父母因她是個女兒而引起不滿的強烈抗議和對人生的挑戰。
“哇!哇—哇”她就是幾十年後大名鼎鼎的江青。
第02節 情緣
一個原本和睦甯靜的家庭出現了混亂,由于愚昧的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的作祟,使人們失去了心理上的平衡。也由于一夫二妻家庭結構的不合理不諧調,破壞了應有的穩定。李栾氏堅持分家另過,自立門戶,“大房”卻堅持財産不能平分,李德文則更想維持現狀。
在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爭大吵之後,李栾氏抱上襁褓中的進孩終于勇敢地離開了這個家。
大房唯一的女兒叫李雲露,進孩出生的那一年她 歲,這兩個同父異母的,看起來彼此很相像。臉型、眉眼、鼻子全是像父
的多。
雲露常過這邊來玩,她很喜歡這個小。李栾氏喜歡雲露,覺得這孩子老實,跟她談天可以消除自己內心的寂寞。每當雲露和進孩在炕頭上歡笑著跑來跑去時,她總覺得這兩姊
之間是很相似,仿佛也特別有緣份。有時雲露走後,進孩會東張西望地問:“
呢?”有時看到她走就又哭又叫:“我要
回來,
跟我玩兒!”
轉眼到了1918年,李雲露已經滿15歲,嫁給了一個叫王克銘的青年,這是個知書識禮的人,就要外出去當兵。出嫁那天,進孩向花轎伸著胳膊哭喊:“!你別走!
!你回來!
……”
第03節 纏足與放足
李進孩6歲那年,和當地同齡女孩子一樣,必須纏足了。當時山東仍然盛行這一落後的摧殘女的古老風俗。
李栾氏哄著她,把長長的白布條小心翼翼地向她的小腳丫上纏繞,初時,她笑嘻嘻覺得怪好玩的,然而,當她下地想跑想跳的時候,卻突然失去了往昔的自由和舒適,再也沒有好玩的感覺了,腳尖又疼,腳心又脹。她喊叫著又哭又鬧,恨死了那長長的白布條,她坐在地上打滾以其要挾母,但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一切都沒有。
除了哄她,行動上並不讓步,她只盼在晚上能解開纏腳布在睡覺前能多少舒松一下。
有時,爲了怕疼,她只好不下地就在炕上玩,艱難地用膝蓋爬著走,然而窗外的鳴鳥叫,青枝綠葉和美麗誘人的花朵,新鮮的空氣,大自然那神奇的誘惑是一個6歲的孩子所難以抗拒的啊!她終于小心翼翼地下地,試著走路時把重心放在腳後跟上,歪歪扭扭出去玩了。
她和小夥伴們試著玩各種遊戲:過家家啦,老鷹抓小啦,木頭盯啦……歪扭地跑著,不僅是一雙腳不舒坦,而是全身都不自在起來。于是,她建議大家走遠點兒,離開家門口,到更遠的地方去玩。她大膽地坐在地上當衆解下了纏腳布。原來,這是很容易做到的!別的孩子雖然無不佩服她的超人膽量,卻誰也不敢學她的樣兒去做,她們害怕回家挨打。
“進孩,你不怕你打你?”有人膽怯地問。
進孩帶著命令的口氣說:“你們誰也別告訴我,要不,我再也不同你們玩兒啦!聽見吧?我
不知道,怎麼會打我?”
此時,進孩長大了,不再需要寸步不離了,李栾氏可以放心地叫她自己去玩了,但只要進孩離得遠了,她都覺得不踏實,感到分外孤獨。雖然李德文隔三差五來一趟,該送的都送過來,她並不缺少什麼,但物質上的滿足替代不了精神上的需要。常有人勸她說:“你有手好針線,爲什麼不去攬點兒活兒做呢?”這些話說多了,終于使李栾氏動了心。這樣,她開始經常出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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