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鮮花和(選載)上一小節]
大家也笑了一笑。
曹板說,什麼時候介紹我先生和你認識認識。你可以向他取取經,早年他也是搞文學的,現在爲我做了貢獻對付後顧之憂,和你一樣,在家的男人。
我說,當然當然,您先生是前輩,有機會一定要請教的。
級級當面稱她的老板李老師曹老師,叫得十分切。當年她也叫我楊老師呢,所以,聽到有人叫你老師你不要興奮。
曹板說,級級真是一位傑出小,先工作後家庭女
優先這也是時代的風尚。當年女
被束縛在家,白白
費了多少才情!
我說,是的,女是應該走出家門。我們級級不懂事,真是您二位照顧。出差都出到風景好空氣好蔬菜新鮮的好地方,住三只星的賓館,熱
洗澡,免費牙刷,睡一晚上席夢思還要領睡覺補貼,真是享福了。
李板說,小意思了不好意思,主要是精神鼓勵。
我說,聽說,你們公司以後還要分房子的。領導真是很關心我們的。
誰知李板一聽就生了氣,誤傳!新聞導向出了問題。曹你查一查,怎麼會有這種輿論。房子,我們海外機構從來是不分的。你想一想,要分也只好分在境外,沒有身份,就是分了也是住不過去的。費了,所以是不分的。再說,境外一般不作興分房,先生太太自己供樓,銀樓裏按揭,港幣還是美元,七成八成九成最多九成,境外按揭按起來是很結棍的。她以一句上海話作結。結棍的意思是厲害。
我附合說,那就算了,我們就不按揭了。外鈔票我們沒有的,何況那房子揭過來也沒用。
私下說說,我倒是有幾個外鈔票的,在級級的領導面前沒好意思說出來。
我有一些硬幣,好幾個西方家的流通中的真鈔,朋友送給毛阿玩的。
級級朝我白眼睛,大概是嫌我的話多。我想不清什麼話得什麼不得
,于是不再說了,只是朝領導微笑,不說話。她們彼此很專業地說著廣告那一行的事情,似乎忘了我。外面的世界真是精彩。我聽不太懂,但我好學,所以還是很認真地聽著並微笑著。接著李板提議大家碰了一下杯,她們又去看別的家屬了。
我發現身上已經汗了。這比
家領導人接見還要累人。
毛阿過來,阿爹真好玩唉,還有化妝舞會唉,等一會還要摸彩耶!聖誕樹上的好東西都是獎品耶!
好的,乖孩子,去和小朋友玩吧,摸彩的時候你來叫我。
阿爹,你摸到的彩也算我的好嗎?
好的。阿爹都給你。
很早時候,毛阿就惦記這聖誕。她很早就把家裏的微型聖誕樹找了出來。沒地方放,就放在鋼琴的邊上。阿爹,今年聖誕老人會給我禮物嗎?
毛阿早著呢,現在還是秋天。我想會的,他老人家年年都給小朋友送禮物。
等你十六歲了,他就不送了。
爲什麼?
你長大了,不是孩子了。
那我不長大好了,毛阿說。過一會又問,不知道今年聖誕老人送我什麼禮物?
不清楚,你要看了才知道。
我做一只很大很大的襪子,讓他放很多很多禮物。
你就是將襪子做得像房間那麼大,他還是放那些禮物。聖誕老人的禮物都是事先想好的,他要送給那麼多的小朋友,每個人都不能要得太多。
白胡子老頭,背一個大口袋,裏面裝滿了禮物。鈴兒響叮當。雪地裏的馬車。鹿拉的馬車。聖誕老人不偏心眼,他是所有孩子的好朋友。孩子們童年的天使。我願意充當聖誕老人,從煙囪裏下去,在孩子的靴子裏襪子裏放很多的禮物。
精靈一樣的級級過來了,毛阿,快把面具拿出來,我們要化妝舞會了!
很早就聽說級級的公司要開一個無法無天的化妝舞會。自己做面具。毛阿想到動物面具。級級說做鬼的面具肯定很好玩。好耶,我要做一只鬼,把你們統統嚇死!毛阿開心地大叫起來。真是個傻孩子,你嚇不死我們,先把自己給嚇死了。我非要把你們都嚇死!不行的,我的女兒,爹最多被你嚇個半死。級級說,我嚇得四分之一死。
我負責裁紙,級級畫圖,毛阿塗顔。
阿爹,你是一個什麼鬼?
我是一個煙鬼,我是一個酒鬼,我是一個小說鬼,我是一個音樂鬼,我是一個小醜鬼,我是一個阿爹鬼。我說,我是一個愁眉苦臉沒精打采沒心沒肺鬼。
毛阿興奮地問,老級級,你是什麼鬼?
我是美麗鬼,年輕鬼,我是夢露&瑪當娜鬼。
那麼我呢?
你是機靈鬼,搗蛋鬼,級級說,他叫楊,他是
鬼。
毛阿問,什麼是鬼?
我朝級級白了一眼,說,鬼就是有顔
的鬼。
毛阿快樂地說,那麼我也是鬼!
毛阿快樂地說,我是黃鬼,我是綠
鬼,我是紅
鬼,我是藍
鬼,我是所有顔
的鬼,一百種顔
!阿爹,你是黑
鬼。黑
鬼最嚇人了!
千萬不是鬼。一個
鬼就把其他的鬼都毀了。我們就做嘻皮笑臉的鬼吧,皮笑肉不笑的鬼。
級級說,你爹他是一個有鬼物。
級級說,他是一個彎彎鬼。
從廣告公司回來一點多了。級級和我很累,只有毛阿是高興的,滿頭大汗。
她摸獎摸到一個鉛筆盒子加上級級的一只卡通狗。我的獎品是一只沒吹過的氣球。它很奢侈地坐落在一個外表貼著三點女郎廣告的大盒子裏,令我砰然心動。打開後我朝巨大空間中的渺小物件看了一會,發現它可以編許多故事,可以賦予深奧的象征意義,可以比喻。此外就沒什麼了。
早上,我看見美麗的三點女郎被丟棄在竈間的垃圾筒。長得那麼好,拍得那麼好,紙張那麼好。昨天毛阿拿回家的。上面的煙頭和果皮。你好美人,你將自己開放在精美的廣告上,你的微笑非常動人。垃圾筒的微笑。三點楚楚,三點之外的肌膚同樣楚楚。垃圾筒是所有收費微笑和楚楚動人的當然歸宿。
級級的精神領袖小雷子來電話找她,我告訴她級級走了,再不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她出走了嗎?小雷子說剛從外地演講回來,她斷定又是我在無事生非興妖作怪,楊你太不像話了,這麼好的女人都留不住,你他
的還想怎麼樣?我想了想,發覺自己不想怎麼樣,就請她找到級級後爲我美言幾句,我盼望級級能回來。她生氣了,我能給你拉皮條嗎,這事沒完,我要問問清楚,我們級級可不是你招來揮去的。她急著找級級就放過了我,但是預約了一定要來給我洗洗腦筋。
小雷子與我同歲,原名雷金,本業是醫生,目前在電臺主持一檔談話節目,小雷子就是她自定的播名。這檔節目談的是她自己從沒有
身經曆的核心家庭夫妻子女以及半夜三更的悄悄話。夜半打開收音機,一定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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