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情往何處上一小節]裏遠,張磊依然是滔滔不絕,不象別人那樣,只要令晚稍一走神,對方就會覺察即而小心翼翼地補上一句:“你在想什麼?”令晚就得迫不得已地將自己拉回來,還得補上一句“哦!沒想什麼。”張磊或是故意或是天生的粗心和隨意給了令晚極大的寬慰和自由。這就是方令晚和張磊願意繼續交往下去的一個重要原因,張磊給的空間比較大,令晚覺得和他在一起比較輕松。
方令晚今天是精心地打扮了一下,清新俗不留痕迹,藍白底碎花的長裙,素
的上
,上了點妝卻是淡到了極點的,頭發柔順過肩地披著,夏行凱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鍾,忙著打招呼也忙著打量方令晚。夏行凱挺拔穩重,年輕的時候一定也不失幾分帥氣,可到了這個年紀平添了些穩重儒雅又有些不由自主地衰老,那種衰老除了幾道或深或淺的皺紋,更是一種神情,那種看人的眼神是有一種如蒙細紗的感覺,眼神不再明澈,不再鬥志昂揚,卻是銳利的,
善的,柔和的。夏行凱穿了件煙灰
的襯
,平整如新,沒有任何的多余,連領帶這一男人必備的東西,在令晚和他戀愛的一年多裏也從未見過。他愛幹淨,人又長得高而挺拔,樸素卻讓人舒服。
方令晚和夏行凱在西區的一座僻靜拐角的酒吧裏就座。他們好象很難一起出來,方才在車上倆個人雖然是一直在說話可是卻站得筆直。旁邊有一對年齡與方令晚相仿的年輕人,相互依
偎在一起,那種耳語幾乎就象一種厮磨,女孩不時地笑,花枝亂顫的那一種,車廂裏擠滿了人,要想躲避這一份熱又是無
可動了。方令晚本能地擡了擡手,小指輕輕地觸到夏行凱的手掌上,夏行凱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地握住,方令晚感到了一絲安慰,是自己將手從行凱的掌裏抽了回來,她知道夏行凱不僅想握她的手而且想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裏的,頓覺剛才從心頭滑過的一絲委屈便換成了滿盈盈的幸福感。
這座小酒吧是令晚喜歡的,隔著窗看外面是難得的靜谧和諧。酒吧很小卻是在精致到了雕琢的地步的同時不失一些大氣,有一面牆上挂了大大小小的鏡框,原木的那一種,嵌的都是黑白照。還有一些名片和隨意的簽名。光是柔和的褐黃,讓人在這裏有一種白天和黑夜難以辨清的感覺,老板喜歡爵士樂和鋼琴小品,這些對于來襯托一個約會而言是足夠了,在令晚的心底至少是有些安慰了,她只是想和夏行凱一起出來坐坐,說不說話,說些什麼都不重要的,她只想這樣和他面對面坐著,不用擡頭就可以感覺到他在仔細地看自己--這足夠了。
你這兩天在忙些什麼?夏行凱覺得這樣長久的沈默是有些尴尬的。
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心裏很亂--四十多歲的人了,好象又回到二十幾歲的樣子,心思不定,毛裏毛躁的。
你有沒有想我--
唉--
夏行凱笑了一下,極淺的那種,臉上有些尴尬,方令晚知道他心裏一定想的,但是她一定要他口說,她非但沒有覺得自己的唐突,反而覺得有一種輕微的報複感,她那種委屈感又從心裏彌漫了開來。事實上方令晚後來覺得自己屬于又傻又癡的一類,在背地裏在事實上,她是爲他承受了很多委屈,可一旦碰面她總是讓夏行凱下不來臺,將郁積的怨氣堆在他的面前,于是那種好不容易安排得到的約會在忙著彼此面對一個無法有答案的難題前,耗盡了一段日子蘊聚的思念和本來可以産生的溫情綿綿,約會的時間是有限的,每次總是到了末了,方令晚就會有些許悔意,何必呢?這本來想求的
漫溫情被自己的任
搞得一蹋糊塗,令晚也沒覺得自己錯,追根朔源的錯究竟在哪裏,自己是不曉得的。
夏行凱沈默了一下,伸手去勺杯中的咖啡。
想,還是不想--方令晚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死皮賴臉了。
這還用問麼--
方令晚想放棄了,他終究是不肯說出那一個字。
又不高興了--你還是孩子氣--當然是想的。
方令晚舒了一口氣,這好不容易討來的一個字也令她高興。她覺得這樣的懲罰和自己受的委屈可以互相扯平了。
真的開始說話,才又覺得不知說什麼好,其實要說的東西很多,可放在這樣一個環境裏討論對方或自己的專業總有些不合時宜的。這樣的環境是屬于甜蜜的,而這樣的咖啡廳也將是適當地控製甜蜜濃度的地方,讓人發乎情止乎禮儀,精心策劃和耐心等待的那一場約會總不能在彼此的“盈盈一間,默默不得語”之間渡過吧。可是令晚真的不知如何說才好。
談了些他近來的工作也談了些自己近來看的書。時間就這樣逃也似的滑過了,其實也只有下午三點左右的樣子。夏行凱伸出手來將令晚軟而小的手握住,指間輕輕摸著令晚的掌心。
我們該回去了--
還早,可不可以再坐一會兒--
回去晚了不好說--
令晚的心被重重地擊了一下。夏行凱的手握得更緊了,直愣愣地盯著令晚,臉上有一種心碎的感覺,他不自覺地握,令晚覺得疼了,心裏也開始微痛,兩種痛揉在一起讓她慾哭無淚。
令晚,原諒我--
不--方令晚製止了他,她最怕聽到這一聲“原諒我”,讓人整個兒被抛進一種自責加自怨的旋渦裏。她開始理包順勢掏了張餐巾紙擦了一下額角和臉。幾乎每一次都是夏行凱付帳,有幾次令晚付了,他便覺得不太自在。他總覺得在一個男人可以給女人的範圍內,他實在給的太少,這個太少一則是不能做到再則是無法做到,所以當這僅剩的一些努力被令晚搶了去之後,他便覺得自責、愧疚也多少有點埋怨令晚的意思。而令晚總覺得他那寬而瘦的肩膀上壓的重擔太多,事業的,感情的,當然也包括經濟的,令晚沒有什麼負擔,她不奢侈甚至也不費,沒有太瘋狂的購物慾,有限的錢逛逛書店買些cd和好書,難得淘幾件心愛之物,偶爾也去買
服,不很貴的那一種,但質地一定要好。最頻繁的消費就是一個人跑到這種安靜的酒吧或咖啡廳,挑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來看書,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時甚至連晚上,然後一個人帶著滿足的心回家。令晚的錢雖不太多但夠花還有余,她不想讓夏行凱爲了應付約會的錢而從別
省下來,後來她發現這一本來善意的想法到了夏行凱那邊就成了一種莫名的傷害,于是只能收起來,男人骨子的那種不堪一擊的東西原來不過是一點點帶上面具的自尊,其實又算得了什麼呢?她開始生出點愛憐來,爲了夏行凱也爲了自己。
這以後,夏行凱和方令晚約好每周見一次面,是上午,他一個人在家。一個男人和一個年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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