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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系壯士將如何

第4小節
中國現代人物傳記作品

  [續長系壯士將如何上一小節]了那只鳥籠,派人送來了一個更大的籠子,並捎來一句話:“你再捉鳥吧,我有的是籠子。”這就是著名的“鳥籠事件”。蔣介石直到臨終的時候,也沒忘記這件事,留下遺言:“不可縱虎歸山。”張學良屆時七十五歲,一位被囚禁了四十年的高齡老人,在蔣介石的眼裏仍然是一只“虎”。……⒃

  另外,據說,在抗日戰爭勝利後,蔣介石在得知張學良希望得到自由時,還曾給他送過兩樣東西,這就是一本1936年的年曆和一雙繡花拖鞋。蔣介石的意思是非常明顯的,這便是:1936年張學良在西安對他的不敬,他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十年的刑期雖然一開始就未成立(一邊宣判,一邊下令特赦),即使那赦免是假的,他從那以後的實際被關押時間也已超過了十年,抗日戰爭也勝利了,可對張學良他並不打算釋放,對他的幽禁還要繼續拖延下去。可能有人會說,蔣介石的報複xing也未免太狠毒了,這確實是一點不假的。可是,如今蔣介石不是已經死了十多年了嗎?這個問題爲什麼還得不到解決呢?過去人們都覺得奇怪,但前不久在美guo舉行的一次西安事變五十周年討論大會上,美guo弗吉尼亞理工學院教授汪榮祖一語道破天機,他認爲張學良之所以被長期軟禁,是因爲guodang不願讓他自由地講話,以免影響蔣介石的形象。也有人說,是因于鳳至在倫敦存有蔣氏“九·一八”事變時給張的十余件不抵抗密電,殺張或放張都會導致泄密,致使張終身軟禁。這些看法有道理。

  當然,也有人說,從1959年開始,張學良在臺灣已獲得“有限度的自由”,對他的監視已不是那麼嚴了,但這也正如汪榮祖所說的,再松弛的軟禁仍舊是軟禁。所以他在臺灣始終是深居簡出,很少與人往來的。但在1963年夏天,由于一個偶然的機會,在臺北他曾有幸會見了與他們父子均有淵遠情誼的沈鴻烈。當時年已八十二歲的沈鴻烈(當年粵奉聯盟時,他曾充任張作霖的代表。後任青島市市長,山東省主席),因心髒病住在臺北榮總醫院,病室門上挂有“謝絕訪客”的牌子,一般是不見客的。但他的這個不成文的規定,竟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據曾任沈鴻烈部參謀、現爲民革成員的甯修本先生根據沈氏之婿宮守義從美guo寄給他的文稿整理的文章談,那次相見,兩位老人還都慨歎不已,難舍難分呢!文章說:

  一日,隨侍家人外出,其婿宮守義奉侍午餐,略事休息,即扶榻午睡。宮守義方閱讀雜志,忽聞叩門聲,恐擾病者清夢,即急趨前開門相迎,客問:“沈先生在否?”答:“正在午睡。”問答間客已徑入,向病榻連呼:“成章!

  成章!”來客年約五、六十歲,儀容端莊,服裝整飾,身ti亦頗健壯。按說對曾任高職之人,縱已離職,仍宜以舊銜相稱。沈氏退居後,見者多呼“伯”,“公”或“成章兄”。其婿忖度,來客差沈氏兩旬,竟直呼其號,于禮似非允當。又念既肯來訪,必是舊契。遂緩步輕聲禀達:

  “有人來訪!”時客已近榻,沈氏側身注視,未審何種動力,不待扶協,即躍然離榻,握手撫肩,不知所可。俄而蹙額歎曰:“公何得來?又何知我在此?”客答:“(蔣)經guo相邀來晤。”既坐,沈氏指客告其婿曰:“此乃‘張副司令’。”由于午睡方醒,語音較低,其婿未聽真切,誤爲“張副師長”。按副師長年、職當屬晚輩,今沈氏竟尊如父兄,而兩人相見,殷切備至,當時甚爲詫異。沈問:“經guo怎知我來此間?”旋而又自釋曰:“前日曾留一名片。”來客說:“今日爲經guo初度,飯時告我來此。”沈氏問:“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客未經思索直謂:

  “溪口把晤,已二十六年。”其婿忽聞溪口,聯想語中經guo,又谛視來客面容風度,始晤此人即兒時聽說的張學良將軍!

  隨漢公同來之人,入室即靜立門側,緘默自矜。如爲漢公隨從,應待主門外;爲朋友,當介紹入座。既知客爲“張漢卿”,始悉此人之特殊身份,及其特殊任務。

  漢公先問沈氏病況。繼談及多年來曆任公職轉折,所言概有所聞,慨歎之情溢于言表。沈氏述及對漢公chu境,無能爲力,今老病纏身,此生已難爲報,言之怆然,悲不能抑。漢公表示生活起居,尚無不便,堅囑沈老安心養病,勿以爲憂……⒄

  上述事實,清楚地說明,張學良是個重感情、重友誼、特別是非常講義氣的人,不論是對朋友對部下,他都是滿腔熱情的。另方面,也可看出,他雖然也可以會客訪友,但卻總是有人“陪”,有人“隨”,對他的“保護”也可說是無chu不有時時有的。有人說張學良在臺灣是自由的,只是不能到外guo去,這是否屬實,筆者沒有調查。不過,近讀張魁堂發表的文章,實際情況與上述說法完全是兩回事,我想,結論還是不要下得過早爲好。張魁堂談了這麼一件事:

  王冀先生曾來過北京。他是華盛頓大學的教授,美guoguo會圖書館中文部主任,研究西安事變史的。他說,張學良住在臺北,只有很少幾個人可隨時去看他。一是蔣經guo,他沒有當“總統”的時候,曾有時去看望,當了“總統”後就很少去了。一是三張一王聚會,即張群、張大千、張學良與王新衡。還有一個是何世禧。西安事變時,何是東北軍五師炮兵營長。以後當過聯勤總司令,在臺灣是“guo策顧問”。一般人要見張學良,先得經過王新衡。王冀先生與王新衡熟識,曾提出要見見張學良。王新衡知道王先生是研究曆史的,同意他去但又不敢向蔣經guo報告。王向蔣說王冀是王樹常(東北軍高級將領,曾任河北省主席及南京guo民政府軍事參議院副院長)的兒子,是教授,研究曆史的,想見張學良。蔣經guo反問王新衡:“王冀去見張學良有必要嗎?”此事告吹。

  王冀先生談到此事時說:“如果張學良罪重,就應該判死刑,既不判死刑,卻又關禁了50年,這在世界上是少有的。”

  傅晶女士寫了一本張學良生平的書,她爲找一張張學良的近照,去年10月,去了臺灣。以前她曾請求見張學良,結果是泥牛入海,杳無消息,這次,她索xing去闖門。10月23日中午到了新北投路70號張的寓所,一按電鈴,門未開,門對面房子裏卻出來了一個彪形大漢,挺song凸肚,問她找誰。傅一看,對面房子挂著“警務chu”的牌子。傅說:“找張學良。”大漢問她:“事先聯系過沒有?”傅說:“沒有。”“沒有聯系過不能見。”傅說她從美guo來並說明來的目的,還掏出了證件。但一概無效,只准許她在門口拍照片。看那大漢的神氣(見照片——在發表此文的右上方有一張照片,照片上顯示那是一chu林木茂密的偏僻街道,旁邊有一宅院,門挺寬大,但卻是關得嚴嚴實實,中立一位穿連yi裙的女士,也許就是傅女士吧,靠邊上那位雙手叉腰、挺song凸肚的男子,想必就是作者所說的那位彪形大漢了——筆者),就可想象張學良能有多少“自由”了。⒅

  每當想到這些,就更增添我對張將軍的同情和思念。“淵滄壑暗蛟龍失,雨複雲翻猿鶴愁”,將軍何日歸故裏,將軍何日得自由?

  每當想到這一切,田漢那首感人的詩,也總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某公近從息烽過,帶來將軍消息多:

  挑燈辛勤讀史記,下筆辄複成新歌。

  使君學圃豈得已,子牙垂綸空蹉跎,

  獨疑勝利複員日,長系壯士將如何?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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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③⒀ 陸軍、杜連慶:《拳拳愛guo心,真情等詩魂——張學良將軍部分詩作談》,社會科學季刊1986年第3期。

  ②④⒆ 劉經發:《子牙垂綸悲蹉跎——田漢和張學良獄中詩》,載1983年4月2日《團結報》。

  ⑤⑦ 憑記憶據有關回憶資料提供的情況來寫的,原文題名與出chu不詳。

  ⑥⑩ 張嚴佛:《張學良被軍統局監禁略述》,載《文史通訊》1981年第5期。

  ⑧⑨ 《陳儀生平及被害內幕》,中guo文史出版社出版,鄭文蔚等文,曉歐摘編,原載《文摘報》第460期。

  ⑿⒀⒁ 張治中:《三訪被幽禁的張學良》,載《文史通訊》1981年第5期。

  ⒂ 張素我:《我們見到了張學良先生》,見1981年12月12日《團結報》。

  ⒃ 趙錫濱:《張學良在臺點滴》,載《在同張學良相chu的日子裏》,遼甯人民出版社1986年10月出版。

  ⒄ 甯修本:《張學良在臺北訪沈鴻烈》,載《青島文史資料》第四輯。

  ⒅ 張魁堂:《“張公館”外有暗哨》,載1988年1月19日《團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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