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金甲蟲上一小節]放手啦.你知道嗎,丘比特那套看法倒沒錯。”
“哪種看法?"我問道,心頭不由湧起不詳的預兆.“他不是認爲那是個真金的蟲子 嗎?"他說得一本正經,我不由大驚失.“我要靠這蟲發財了,"他滿臉春風的接著說, "要重振家業了.那麼,我看重它,有什麼奇怪嗎?財神爺認爲應該送到我手裏,我只有 好好派個用
,它既是金庫的鑰匙,金子就會落到我手裏.丘比特,把金
子給我拿 來!”
“啥?蟲子,小爺?我還是別去找蟲子麻煩的好;應該您自己去拿。”勒格朗這就 神氣十足的站起身,從玻璃盒裏拿了甲蟲給我.這只金子可真美.在當時,博物學家還 不知道有這種甲蟲呢——就科學觀點來看,自然是個重大收獲.靠近背上一端,長著兩 個滾圓的黑點,另一端還有長長的一點.甲殼硬得很,又光又滑,外表渾象磨光的金子. 重得出奇.我把這一切琢磨了一下,怨不得丘比特有那套看法了;不過,勒格朗怎麼也 有這麼個想法,我可說不出.“我請你來,"我把甲蟲仔細端詳了一番,他就大言不慚道, "我請你來給我出個主意,幫我認清命運神和那蟲子的奧妙……”
“愛的勒格朗,"我打斷他話頭,大聲叫道,"你一定有病,還是預防一下好.你 應該躺下,我陪你幾天,等你好了再走.你又發燒又……”
“按按脈看,”他說。
我按了一下,說實話,一點發燒的症狀都沒有。
“大概你有病,就是沒發燒。這一回,請照我話做吧。先去躺下,再……”
“你弄錯了,”他嘴道,“我目前心情這麼激動,身
不能再好了。你要是真希 望我身
好,就要幫我消了這份激動。”
“怎麼幫呐?”
“方便極了。我和丘比特就要到大陸那邊山裏去探險。這次探險,需要靠得住的人 幫忙。只有你才信得過。不管成敗,你目前在我身上看到的這激動心情,自會冰消。”
“我很願意效勞,”我答道,“不過,你是不是說,這毒蟲跟你到山裏去探險有關 系?”
“‘就是”“那麼,勒格朗,這種荒唐事我可不幹。”
“真遺憾——實在遺憾——我們只好自己去試一下了。”
“你們自己去試一下!這家夥管保瘋了!——暧,慢著!——你們打算去多久?”
“大概整整一宿吧。馬上就動身,好歹也要在天亮前趕回來。”
“那麼千萬請你答應我,等你這個怪念頭一過去,蟲子的事(老天爺呐!)稱你心 解決了,就立刻回家,我做你的大夫,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我悶悶不樂的陪他走了。我,勒格朗,丘比特,還有那條狗——我們在四點光景出 發。丘比特扛著鐮刀鏟子,這一切,他硬要歸他拿,照我看,不是他過分巴結,賣力, 只是生怕少爺隨手摸到罷了。他那副態度真倔到了家,一路上就是哺咕著“鬼蟲子”這 幾個字眼。我拿著兩盞牛眼燈①;勒格朗得意的拿著金子,挂在一根鞭繩頭上;一路 走,一路滴溜溜轉著,活象個變戲法的。看看這一舉止明擺著他神經錯亂,我簡直忍不 住掉下淚來。可心想最好還是湊合湊合他那番意思,至少目前應該這樣,還沒想出較有 把握的對策前,只好遷就他。我一面拚命向他打聽這番探險目的,結果總是白費口
。 他既把我哄來了,就不願談到什麼次要的話題,隨便問什麼,只回答一句“回頭瞧吧”, 就算了。
我們乘著劃子,渡過蘇裏文島那頭的小海灣,到了大陸岸邊,爬上高地,直奔西北, 穿過不見人煙的荒地,一路走去。勒格朗頭也不回的開著路;走走停停,查看記號,看 來全是他上回手做的。
我們這樣走了兩個鍾頭光景,太陽下山,才到了一片空前蕭索的荒地。這是高原地 帶,靠近一座幾乎無法攀登的山頂,從山腳到山尖密密麻麻的長滿樹,到都是大塊
岩,好似浮在土上,大半靠著樹,才沒滾下山溝。四下深谷又給這片景
平添了一副
森、靜穆的氣氛。
我們登上這片天然平地,上面荊棘叢生,不久就看出,要不用鐮刀砍伐一下,簡直 沒法腳;丘比特就按著少爺吩咐,開出條路來,到一棵半天高的百合樹腳下。這棵樹 跟八九棵橡樹一起聳立著,長得樹葉蔥翠,姿態美妙,而且桠枝四展,形狀莊嚴,那八 九棵橡樹都遠遠趕不上,我可沒見過這麼美的樹。我們剛到百合樹前.勒格朗就回過頭 問丘比特是否爬得上去。老頭一聽這話,仿佛有點躊躇,總不應聲。過了半天才走到巨 大的樹身前,慢吞吞的繞了一圈,全神貫注的端詳了一番。打量好,光是說了一句:
“行,小爺,丘這輩子見過的樹,都爬得上去。”
“那麼趕快爬上去,眼看天就要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得爬多高,小爺?”丘比特問道。
“先爬上村幹,回頭再告訴你往哪兒爬——嗨——慢著!把這甲蟲帶去。”
“那蟲子,威兒小爺!——金甲蟲!”黑人一邊叫,一邊驚慌得直往後退,“幹啥 要把蟲子帶上樹?——我死也不幹!”
“丘,你這麼大個子的黑人,不敢捏住一只傷不了人的小死蟲,就拿著這繩子上去 吧——可你要不想法子帶上去,我只好拿這鏟子砸爛你的腦袋。”
“咋回事,小爺?”丘說,一眼就看出他羞得只好照做了,“總是要跟老黑奴嚷嚷。 不過說笑罷了。咱見那蟲子害怕!那蟲子算啥?”說著小心翼翼的捏住一頭繩子,盡量 將昆蟲拿得離身子遠遠的,准備爬樹了。百合樹,或者叫做liriodendron tulipiferum, 是美洲森林樹木中最最雄偉的一種,幼年期間,樹身特別光滑,往往長得老高,橫裏一 根桠也沒有;到了成熟時期,樹皮上才長出疙瘩,凹凹凸凸,樹幹上也有了不少短枝, 因此當下看看難爬,其實倒不難。丘比特雙臂雙膝盡量緊緊勾住巨大樹身,兩手攀住疙 瘩,光腳趾踩著疙瘩爬上去,有一兩回差點沒摔下來,最後終于一聳一挺的爬到頭一個 大杈枝上,看模樣他還當萬事大吉了呢。其實眼下爬樹的雖然離地六七十英尺,倒確是 毫無危險了。
“現在得往哪兒去,威兒小爺?”他問道。
“順著最大一根樹枝爬上去——就是這邊一根,”勒格朗說。黑人馬上聽從了,顯 然不費周折就爬了上去;愈爬愈高,愈爬愈高,到後來四下的密密樹葉終于把那矮胖個 兒遮得不見影蹤。轉眼傳來了他的聲音,聽來象在喊叫。
“還得爬多高?”
“爬得多高了?”勒格朗問道。
“不能再高了,”黑人答道,“從樹頂上看得見天啦。”
“別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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