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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媽媽和它的孩子

現代名家作品

  邱勳 原名邱全勳。1933年出生。山東昌樂人。著有小說集《mama不在家的時候》,十篇小說《微山湖上》,長篇小說《烽火三少年》等。

  我小的時候很愛養鳥。春天裏,布谷鳥在雲層中飛過,它高聲叫著:“咕咕咕咕!”我們就尖起嗓子問它:“你吃什麼?”那鳥兒就回答:“我吃秫秫(高粱)!”我們就喊:“不給秫秫!”鳥兒立即改了嘴:“我吃碌碡!”碌碡是筲桶般粗,半人來高的青石滾子,小小的鳥兒能咬得動嗎?吃得下嗎?多麼可笑!夏天天旱的日子,天蒙蒙亮,就有一種小小的鳥兒在綠樹的枝葉間跳動,不斷叫著:“滴滴shui兒!滴滴shui兒!”nainai就說:“好啦,該下場透雨啦!”又朝我喊:“小三兒,你可不准驚著它!”我不聽,悄悄摸過去,想捉一只回來養著。但這鳥兒特別眼尖,不等我來到跟前,早就“撲楞”一聲飛走了!

  在我的印象中,鳥兒世界裏,麻雀是人了興旺、最爲龐大的王guo。它們在每個村莊的牆縫、士洞裏定居,一代代繁衍生息。捉一窩麻雀雛兒,對小孩子來說並不困難。

  但是,由于我實在太笨,或者因爲手氣不好,麻雀總是養不長久。發現一對大老家(麻雀的俗稱)叼草絮窩,打食喂崽,往往耐不住xing兒,怕被別的孩子發現秘密捉了去;或是由于動手太晚,讓雀雛兒長全了翎毛,由大老家領著飛了,落個兩手空空;因而總是急急忙忙一架梯子,早早地把它捉了來。小雀雛還不會張口接食,我就用手扒開它的嘴,把捉來的螞蚱撕成一段一段,往它嘴裏填。過幾天,便可以摻著喂一點嚼爛的煎餅和窩頭。但雛兒剛長出羽毛,屁gu上就帶著護腚屎,打不起精神,老是閉眼睛打瞌睡,沒幾天就伸tui死了。有一次養得久一些,不料被小花貓叼了去。等我懲罰了花貓,又養了另一只,卻不料雀兒從手裏掙出來,鑽到shui缸旁邊的老鼠洞裏去了。我舀了幾瓢shui去灌,把屋裏弄得好像黃河決了口,爲這,屁gu上挨了nainai好幾苕帚疙瘩。而那只雀兒還是不見蹤影。有一次養得比較成功。雀兒在我手裏眼看長全了翎毛,並且能飛出去兩三步遠。我想只要訓練一下,它就可以飛過檐頭,掠過樹枝,在天空中迎風翺翔了。于是,在一幫小夥伴們崇拜、豔羨的目光下,我站在場院中,一次次揮手把它扔出去。小雀兒便扇動著翅膀順勢起飛,一次比一起飛得遠,一次比一次扔得高。但是,當我表演完畢,卻發現小雀兒那沒有長全茸毛的屁gu蛋又紅又腫,眼睛一閉一閉,脖子軟軟的,再也擡不起頭來……

  這些光榮的記錄並沒有讓我知難而退。終于在我十二歲那年養了最好的一只。

  可是,那料想不到的結局卻給我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也使我從此改變了主意。它是我養的最後一只麻雀。

  那是個夏天的中午,忙了半天的人們都在樹yin下歇晌,村子裏靜悄悄的。我搬了根碗口粗的長木棍。豎到三拐古家青磚到頂的房山頭上。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幾個比我更小的拖鼻涕娃兒,也一窩蜂跑來,眼裏閃著驚喜的火花,已經明白我要幹什麼名堂了。

  “三叔!”一個豁牙嘴孩子說。平常他總是喊我的nai名兒,這時卻顯露出分外的尊敬和qin呢。“你,你怎麼不扛張梯子?”

  “梯子?”另一個頂門上留一撮毛兒蓋的孩子屈起手指,在豁牙嘴光腦袋上“叭”的彈了一下。“哼,夠得著嗎?”又討好地沖我一笑:“對吧?三哥!”

  作爲三哥和三叔,我意識到自己現在chu的地位,心裏不由得有幾分得意。

  我裝著幾分威嚴地說:

  “好好扶著,掏下來每人一只!”

  小把戲們扶住木棍,一個比一個更賣力氣。我赤著腳,兩手攀住木棍,迅速爬了上去。快到房山頂了,我心口不由一陣陣“撲撲”跳動起來。房山太高還不算,萬一有條赤練蛇竄出來可就糟了。我緊閉著嘴,把臉歪向一邊,斜著眼瞅了瞅腦袋旁邊那誘人的、神秘的小洞洞。等我定下心,屏住一口氣,把手輕輕探了進去,指尖立即觸到了一團軟軟的、暖暖的東西。掏出一看,是一只渾身哆嗦、剛好團翅兒的小雀。我一鼓作氣,把幾只雀雛兒全都掏了出來。

  這時候,頭頂傳來一陣急促的、驚悸的、憤怒的鳥叫聲。一對大老家,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在我頭頂翻飛鳴叫,扇起的灰土一陣陣撲到我的臉上。我不管這些,把掏出的雀兒全部裝進口袋,在大老家那悲淒、絕望的哀鳴聲中,攀住木棍,“哧溜”一聲滑到地面上來。

  雀雛兒一共四只。我挑了最好的一只,按照我們的標准,家雀兒分棗木頭、柞木頭、桑木頭、榆木頭幾種規格。最名貴的是棗木頭,雀兒頭頂的絨毛呈棗紅se,光亮潤澤,如同披一方朱紅彩緞。其余的,有的是褐紅se,有的是土黃se,有的是灰白se。我挑了一只棗木頭,而且它准是這一家最大的兒子:不光個頭大,翎毛長,而且模樣也格外俊氣。剩下的,按照扶木棍時的貢獻大小和在孩子群中的地位高低,逐級分給那些前來幫忙的小夥伴們。雀兒分到了手,他們有的捧在烏黑的小手裏。有的用那肥大的老式褲腰包起來,松松地挽個疙瘩掖住,把小雀兒藏到肚臍下面,便一個個高高興興回家了。

  那兩只大老家一直緊追不舍,在我們頭頂翻飛鳴叫。其中一只像塊石子一樣扔下來,差點兒碰著豁牙嘴的腦袋;卻又慌亂地驚叫一聲,打著跟頭翻飛開去。那聲音,那神態,活像一個喝醉酒的瘋漢,顯然是急火攻心,神智錯亂了。

  我回家以後,找出我那只用高粱挺稈兒cha的鳥籠子,把雀兒關了進去。爲了防止花貓的襲擊,我把籠子挂到院子裏曬yi服的長鐵絲上。我擦一把汗,從shui缸裏舀了半瓢shui,咕咕灌下去,便連忙到村外提螞蚱去了。

  起響的時候,我提一串螞蚱從村外回來。院子裏靜悄悄的。一進街門,只見籠子旁邊的鐵絲上站著兩只大老家。它們紮煞開翎毛,勾著頭,木呆呆望著籠裏的小雀兒,一副淒然而又茫然的神態,一動不動。

  聽到動靜,它們這才好像從夢中醒來,吱喳喳叫著,一起飛走了。

  小雀兒偎在籠子一角,大喘著粗氣,肚子一鼓一鼓。我把螞蚱掐了翅,從籠子縫裏遞進去;小雀兒連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但我並不著慌。我知道,雀雛兒氣xing不大,等它餓急了,就會乖乖地聽我擺布了。

  真個,第二天,小雀兒就服服帖帖地吃食了。它的飯量很大。只要我挑逗地擺動著手裏的螞蚱,嘴裏“啧啧”地喊幾聲,它就會喳喳叫著,張開那鵝黃se的大嘴。它補拉著翅膀,蠕動著脖子,有時連整只的螞蚱也能吞下去。

  小夥伴們分到的雀兒,有的也放在小籠子裏,有的就藏在一只小布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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