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銀色馬上一小節]在金斯皮蘭,那一定在梅普裏通。我們就按這個假想去辦,看結果怎麼樣。警長說過,這一片荒原的土質非常堅硬而且幹燥,可是向梅普裏通地勢則愈來愈低,從這裏你可以看到那邊是一個長長的低窪地帶,在星期一夜晚一定是非常的。要是我們的假定不錯,那麼這匹名駒必然會經過那裏,我們就可以在那裏找到它的蹄印了。”
我們邊談邊走,興致勃勃,幾分鍾以後,就走到我們所說的窪地了。我按照福爾摩斯的要求,向右邊走去,福爾摩斯則走向左方,可是我走了還不到五十步,就聽到他叫我,並且看到他向我招手。原來在他面前松軟的土地上有一些清晰的馬蹄印,而福爾摩斯從袋裏取出馬蹄鐵與地上的蹄印一對照,竟完全吻合。
“你瞧設想該是多麼重要,”福爾摩斯說道,“格雷戈裏就缺乏這種素質。我們對已發生的事可能是什麼有所設想,並按設想的情況去辦,結果證明有道理。那我們就進行下去吧。”
我們穿過軟的低窪地段,走過了四分之一英裏的幹硬的草地,地形開始下斜,重新發現了馬蹄印,後來馬蹄印又中斷了半英裏光景,可是在梅普裏通附近,卻又發現了馬蹄印。福爾摩斯首先發現了它,他站在那裏用手指點,臉上現出勝利的喜悅神情。在馬蹄印旁邊可以明顯看出還有一個男人的腳印。
“開始這騎馬是獨行的。”我大聲說道。
“完全如此。開始它是獨行的。嘿,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兩種足迹突然朝金斯皮蘭方向轉去。福爾摩斯吹起口哨,我們兩個人追蹤前進。福爾摩斯雙目緊盯著足迹,可是我偶然向旁邊一看,使我驚奇的是,我看到這同樣的足迹又折回原方向。
“華生,你真是好樣的,”在我指給福爾摩斯看時,他說道,”你使我們少跑好多路,要不然我們就走回頭路了。我們現在還按折回的足迹走吧。”
我們走了沒有多遠,足迹在通往梅普裏通馬廄大門的瀝青路上中斷了。我們剛一靠近馬廄,一個馬夫從裏面跑出來。
“我們這裏不准閑人逗留,”那個人說道。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福爾摩斯把拇指和食指到背心口袋裏說道,“要是明天早晨五點鍾我來拜訪你的主人賽拉斯·布朗先生,是不是太早了?”
“上帝保佑你,先生,如果那時有人來,他會接見的,因爲他總是第一個起。可是他來了,先生,你自己去問他吧。不,先生,不行,如果讓他看見我拿你的錢,他就會趕走我,假如你願意給的話,請等一會。”
福爾摩斯剛要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半克朗的金幣,聽到①這話,隨即放回原,一個面容猙獰可怕的老人從門內大踏步地走了出來,手中揮舞著一支獵鞭。
“這是幹什麼,道森?!”他叫喊道,”不許閑談!去幹你的事!還有你們,你們究竟來幹什麼?”
“我們要和你談十分鍾,我的好先生,”福爾摩斯和顔悅地說道。
“我沒有時間和每個遊手好閑的人談話,我們這裏不許生①半克朗:合二先令六便士。——譯者注人停留。走開,要不然我就放狗咬你們。”
福爾摩斯俯身向前,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他猛然跳起來,面紅耳赤。
“扯謊!”他高喊道,”無恥謊言!”
“很好。我們是在這裏當衆爭論好呢,還是到你的客廳裏談一談好呢?”
“啊,要是你願意,請吧。”
福爾摩斯微微一笑。
“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華生,”福爾摩斯說道,“現在,布朗先生,我完全聽你吩咐。”
過了有二十分鍾,福爾摩斯和他重新走出來時,天上的紅光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我從來還沒見過有誰會象賽拉斯·布朗那樣一霎那間就有那麼大的轉變。他的面灰白,額上滿是汗珠,他的雙手顫抖,手中的獵鞭象風中的細樹枝一樣擺動。他那種專橫霸道的神情也一掃而光,畏縮地隨在我的夥伴身旁,象一條狗跟著它的主人一樣。
“一定照您的指示去辦。一定完全照辦。”他說道。
“一定不能出錯,”福爾摩斯回頭看著他說道。他戰戰兢兢,好象從福爾摩斯的目光中看到了可怕的威力。
“啊,是的,一定不會出錯。保證出場。我要不要改變它?”
福爾摩斯想了想,忽然縱聲大笑,”不,不用了。”福爾摩斯說道,“我會寫信通知你。不許耍花招,嗯,否則……”
“啊,請相信我,請相信我!”
“好,我想可以相信你。嗯,明天一定聽我的信。”布朗哆哆嗦嗦地向他伸過手來,福爾摩斯毫不理睬,轉身就走,于是我們便向返回金斯皮蘭的方向走去。
“象賽拉斯·布朗這樣一會兒氣壯如牛、一會兒又膽小如鼠、而且奴氣十足的雜種,我倒很少見過呢。”在我們拖著沈重的腳步返回時,福爾摩斯說道。
“那麼說,馬在他那裏了?”
“他原本虛聲恫嚇,想把事情賴掉。可是我把他那天早晨幹的事說得分毫不差,因此他相信我當時是在瞅著他。你當然會注意到那個特殊的方頭鞋印,布朗的長統靴正和它一樣。還有,這種事當然不是下人們膽敢做的。根據他總是第一個起的習慣,我對他說,他是怎麼發覺有一匹奇怪的馬在荒野上徘徊的,又是怎麼出去迎它的,當他看到那騎馬名不虛傳的白額頭時,又是如何地喜出望外的,因爲只有這騎馬才能戰敗他下賭注的那一騎馬,而不意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後來我又敘述說,他開始一閃念間是如何打算把馬送回金斯皮蘭,後來又是如何陡起邪念,想把馬一直藏到比賽結束的,因而是怎樣把馬牽回來,藏在梅普裏通的。我把這一切細節都講給他聽,他不得不認輸,只想保全自己的生命了。”
“可是馬廄不是搜查過了嗎?”
“啊,象他這樣的老馬混子是詭計多端的。”
“既然他爲了切身利益可以傷害那匹名駒,可你現在還把馬留在他手裏,你難道不擔心嗎?”
“我愛的夥計,他會象保護眼珠一樣保護它的。因爲他知道受寬大的唯一希望就是保證那騎馬的安全啊。”
“我覺得羅斯上校無論如何不是一個肯寬恕別人的人。”
“這件事並不取決于羅斯上校。我可以自行其是,根據自己的選擇對掌握的情況多說或少說。這就是非官方偵探的有利條件。華生,我不知道你是否發現,羅斯上校對我有點傲慢。現在我想拿他來稍微開開心。不要告訴他關于馬的事。”
“沒有你的許可我一定不說。”
“而且這件事與是誰殺害約翰·斯特雷克的問題相比,當然是微不足道的了。”
“你打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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