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逃犯上一小節]一震,顯示出這件事情的背後包含著某種複雜的因素。那高個子警士也跟過來。他的手中執著一把六七寸長的白亮的短刀。他繼續向吳小帆要求。
“喂。你既然自己承認殺了人,爲什麼不肯把凶器交出來?”他把手中的刀揚一揚。“這把刀我是從死者的身底下取得的。刀上光潔沒有血,分明不曾用過。我聽得過槍聲,知道你是用手槍打死他的。你的手槍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這問句是多余的,我可以解決。剛才我明明瞧見他的手槍藏在他的書桌抽屜裏。我還沒有開口,吳小帆忽然點點頭,現出一種堅決的神氣。他從褲袋裏摸出一串鑰匙,順手給警士。
他說:“手槍在抽屜裏。你自己去拿吧。”
攀上接了鑰匙去開抽屜。吳小帆走到那女人的身旁,伸手撫摩伊的肩膊。形狀像是夫妻。
他溫慰道:“娟英,你定心些。我爲什麼打他,你總也明白。但這件事很簡單,你不用慌得,現在我總得到警察局去一趟,但是我相信我不久就可以回來。”
“小帆,你——你——”女人的聲調近乎哭。
小帆又拍拍伊的肩。“我說過了,沒有事。現在車夫楊三送葯到柳蔭路病人家去了,馬上就回來。等他回來以後,你叫他到隔壁去請張康民過來。你把這件事告訴張律師。他一定可以給我們理。”
女子也緊緊地握住了小帆的手,顫聲道:“好,我馬上去請張先生來。你慢些走。”伊旋轉了身子,像要走出去,又站住了。“小帆,這一點你得弄清楚。他——他當真是你打死的?”
吳小帆忽垂著目光,緩緩地答道:“是。我已經准備了好幾天。他既然要來尋我,我自然也不能不把同樣的手段對付他。……娟美,你知道他是一個犯罪人。我爲自衛打死了他,也決不致于抵他的命。
夫婦倆的話沒有終止,外面又是一大陣腳聲,走進了三四個警士。最先走進門的一個穿著巡長製服。他先看看屍首,又向我們幾個人瞧一瞧,他的視線發現了診室中的警士。
他問道:“王南福,你電話中說的凶手是哪一個?”
王南福恰巧已經檢出了書桌抽屜中的手槍,很高興地走過來,向吳醫士指一指。
他說道:“曹巡長,他就是殺人的凶手。現在我們把他帶到署裏去吧。
“好。這是凶器?”巡長接過那支手槍去察看。
王警士點點頭,又旋轉來瞧我。“先生,你是個重要的證人,不能不煩勞你陪我們走一趟。我還沒有請教過尊姓大名呢。
我點點頭,隨手摸出一張名片來給他。
三、疑點
這件案子的發生差不多是我眼目睹的。行凶的吳小帆又自己承認過,在勢不致于再有什麼疑問。這是一件偶然事件,不是什麼疑案,我自從和霍桑合作以來,經曆的奇案在百數以上,卻從沒有像這一案那麼迅速了結。可是事實的轉變竟出乎所料。我的最初的觀念是錯誤的。這件事還是一件疑案,它的內幕並不像我所料想的這樣簡單。
我到了警署裏以後,署長許楚石看了我的名刺,很客氣地和我招呼。他也是素來知道我的。我把經過的情形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許署長自然絕對信任,把我的話當做一種重要的證據。他又向吳小帆問供。小帆從新緘默起來。許署長問他爲什麼緣故打死沈瑞卿,他和沈瑞卿有什麼怨仇。小帆默默地不答。他的雙目仍現著果定的狀態,有時緊皺著雙眉,有時自己搖搖頭,表示出一種迷惆懊惱的模樣。
我說;“許署長,我想他剛才幹過了那件凶案。他的神經上所受的刺激一定非常厲害。此刻他的精神上顯著異態,你要希望詳細的口供,還不如等明天再問。
許楚石很贊成我的建議,其實除了贊成我的話以外,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吳小帆是一個自由職業者,不比無産階級的民衆,一到警探先生們的手裏,不開口就可以隨隨便便用手法威逼。這時吳小帆既然閉口不說,他的精神上也明明現著異象,暫時延摘自然是沒有辦法中的一法。
下一天八月十四日的清晨,這事情變卦了,我的老友霍桑忽然打電話給我,叫我到他的寓裏去談談。我起初還以爲有什麼別的案子,約我去相助,不料上夜裏的這件血案,竟也和霍桑發生了關系。
他走向我說:“包朗,昨夜裏你不是發見一件殺人案嗎?這案子非常奇怪,內中的情節並不像你所見到的這樣簡單”
我反問他道:“你怎麼也知道了這件事?”
霍桑道:“昨夜裏那被捕的吳小帆已從南署裏移解到了總廳。殷玉臣廳長因著發現了幾個疑點,不能解決,汪銀林恰巧在請假中,所以連夜來請我去商談過一次。我不但已經見過小帆,並且見過他的妻子譚娟英,他們的女仆夏和包車夫楊三。這三個人昨夜裏都給傳到總廳裏去過。所以我對于這案子的情形也許比你所知道的更詳細些。
“那好極。我正要查一個明白。可是吳小帆已有了口供?”
“是的。”霍桑應了一聲,擦火燒紙煙,一邊呼吸著,一邊把兩伸直,仰靠著藤椅的傳背。“不過他所供的,和你所已經知道的恰正相反。
“哦?”
“他說沈瑞卿不是他打死的!
這果真出我的意外。我瞧瞧霍桑的聲音態度,絕對不像是開玩笑。
我頓了一頓,說;“奇怪2他昨夜裏明明已經承認過,現在怎麼翻供了?
“這就是一個待決的疑問。他不承認打死沈瑞卿的話如果實在,那末,他當時爲什麼承認,勢必另有內幕。
“你對于這個疑問有什麼見解?
“我在搜集各方面的佐證以前,還不能下具的答案。
“你所希求的佐證是什麼?
“據昨夜到場檢驗的曹伯威巡長說,槍彈從口打入,從背部穿出,但是四
檢尋,槍彈卻沒有著落。這是一個重大的疑點。南區署長許楚石也曾在那診室中和隔壁候診室中的地板上尋過一回,同樣沒有找到。不過許署長在診室中分隔的牆壁上,發現一個新鮮的斷痕。他還把那診室和候診室繪了一個圖。我也瞧見過。這所痕恰近通候診室的門口,在裏面的一邊,離地板約有二英尺,很像是槍彈所所傷的。
“那槍彈會不會從這所口中陷進牆壁裏去?
霍桑吐出了一口煙,搖搖頭。
“不會。那顆痕還淺,牆磚有十時厚,都是實砌的。許楚石曾仔細察驗過,絕沒有陷進去或穿過的可能。據曹巡長的見解,死者進了診室以後,大概立在書桌面前。吳小帆開槍打進了沈瑞卿的口,穿背而出,射在壁上,就留下了一個痕迹。可是槍彈從壁上落下或反射開來,勢必仍留在室中,不料竟找不到。這一點最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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