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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門疑案》第22章

瑪格麗特·杜魯門作品

  第二天 波士頓

  “男人生自女人,他的一生既短暫又充滿艱辛。他像花兒一樣來到人間,又從花枝上被折下,他像影子一樣離開,世上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迹。”

  爲法蘭克·海德斯舉行的葬禮是在劍橋公園對面的劍橋基督教堂舉行的。這天波士頓下著雨,天空黯然;要是有太陽,教堂裏也可以很明亮;而今天教堂裏灰灰的調子倒也很適合這個肅穆的儀式。

  克裏斯·海德斯跟他新寡的母qin坐在前排。他的另一邊是他的jiejie波蘭尼、jie夫和他們的兩個孩子。他的jiejie是位兼職的書畫雕刻藝術家,克裏斯知道要是他的父qin10年前去世的話,教堂此刻會坐滿了人。可這是10年後,在這十年裏,他曾經呼風喚雨的父qin不僅變得默默無聞甚至淪落到名聲掃地的地步。

  葬禮之後,他們都站在教堂前的人行道上,撐起了黑傘,不自在地交流著哀傷的表情和關于誰該來而沒來參加這個葬禮的無聊話題。

  “在華盛頓怎麼樣?”克裏斯的一位教父問他。

  “很好。很忙。”

  “我聽說你是總統的左右手啊。”

  “那倒不是。我現在被借用給副總統幫助他競選。”

  “我想他會當選的。”一位姑ma說,而她的語調卻泄露了她根本就不關心他會不會當選。

  “我想也是。”克裏斯回答道。

  “還回家嗎?”他jiejie問。

  “不知道,”克裏斯說,“我還得趕飛機。”

  “你母qin會很失望的。”那個叔父說。

  “那就呆幾分鍾。”

  “家裏有現成的熟食。”

  “那好。”

  透過蒙蒙細雨,克裏斯看見他母qin站在教堂敞開著的門裏面。他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她了,都忘記了她原來是這麼的瘦小和蒼白。她承受了法蘭克·克裏斯名譽掃地的打擊,當《環球先驅報》和早6點新聞報導他被控受賄和舞弊時,她堅守在他身邊;而他兩次心髒病發作被困在chuang時,也是她在chuang前伺候安慰。她這樣默默地守衛著她的丈夫,他的父qin克裏斯,讓他們唯一的兒子,心裏很感動但也讓他厭惡。

  在他父qin被控、受審、被判一年監禁緩刑五年這種種之前,擁有海德斯這個名字在波士頓是頗讓人驕做的。它爲克裏斯·海德斯打開了許多扇門,而他也及時地邁進了這些門來收獲門內的賞賜。法蘭克·海德斯曾是波士頓最有權力的工會主席,是人們的靠山。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就去找法蘭克·海德斯,就像你需要你的牧師和你社區購物中心的經理一樣。政客們要靠他來保證勞工不鬧事,靠他來保證這個城市的運轉,靠他來保證工人們都高興,靠他來保證政治機器平滑地運行,也靠他來保證每個工會成員都不間斷地向民主dang交納十分之一稅。做這樣一個男人的兒子是種榮耀。可惜,後來有人調查了,像蜂蜇一樣,他父qin和那些政界首腦在一起錢款過手的會議被偷拍下來,他父qin被拘捕,這個欠他的兒子一個好前程的男人變得無力、無助。

  從那天起,克裏斯·海德斯就開始在心裏恨上了他的父qin

  不過,當大多數人都不再理睬老海德斯的時候,仍有些人沒有改變他們的立場(而這樣留守在這個海德斯圈內的人,也並不是無利可圖),這些人幫助老海德斯的兒子去謀求一個好前程。哈佛的好學曆、好看的外表和隨時奉上的微笑、不斷精益的政治洞察力,所有這些再加上拍拍當權者的馬屁、忠于那些向你表示忠誠的人,這才是chu世之道。而海德斯也是這樣做的。當臭名昭著的老海德斯墮入一個更加封閉和痛苦的世界時,他原來陣營裏的朋友沒剩下幾個了,而留在陣營裏的人則向他的兒子伸出了支援的手。他們至少可以這樣做,克裏斯是這樣看這件事的。

  “他希望火葬。”波蘭尼說。

  “是醜聞殺了他。”海德斯的一個朋友說,“他心髒病發作了好幾次,三次還是四次?”

  “是那些政客幹的。”那個叔父說,“那些共和dang人。是他們陷害了他。他肯定還會健在,倘若……”

  克裏斯沒說什麼,他覺得根本沒有舊事重提的必要。

  克裏斯在教堂裏並沒看到約翰尼·哈裏根和他的妻子。這時,他們倆手牽著手從教堂出來,站在臺階上。那年輕人向他揮揮手,克裏斯也揚頭應答。

  “跟我們走吧,”波蘭尼說,“我們開的面包車。有的是地方。”

  “我們送你母qin回去,”那個姑ma說,“你在那兒她會很高興的。”

  波蘭尼的家在離波士頓數英裏以外的牛頓,房子一點也不張揚。教堂裏的yin郁氣氛在這裏消散了。往往就是這樣,人們在一起多少是在慶祝那個生命已逝。很快地,每個人都喝上了啤酒或者葡萄酒,吃上了三明治。燒好的咖啡從大咖啡壺裏被倒進一個個杯裏。兩個大塑料托盤上放著卷好的冷肉凍和nai酪。廚房的低音音箱裏傳出輕柔的搖滾樂。波蘭尼放了一個薄蛋糕給大家當甜點用。

  “夥計,又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真希望不是在這麼讓人難過的場合,不過這不就是生活嘛。”

  這個海德斯在教室臺階上看到的年輕人叫約翰尼·哈裏根,曾是他高中時的好朋友。他的妻子叫瑪麗,一來就到廚房給波蘭尼幫忙。

  “你這陣子怎麼樣,約翰尼?”克裏斯問道。

  “很好。是的,非常好。我結婚了,你知道。我們給你發過請柬。”

  “對。我當時很想來,可我當時不在城裏或者怎麼回事的。”

  “夥計,我了解。你一定在攢飛行距離吧?”

  “我是經常旅行,你呢?呃,還在那家公司幹嗎?那個公司,叫什麼來著?”

  “霍普金斯。對,我還在那兒,從我高中畢業直到現在都在那兒。我混得不賴,現在已經是個管理員了。”

  “真是不賴,約翰尼。他們一定對你很好。”

  “是的。不過,這也不能跟你比呀。白宮!”他閑著那只手上下翻飛著,以示他真的很激動,“那家夥人怎麼樣?”

  “誰?”

  “總統啊。”

  “他嘛……他人不錯,非常好。”

  哈裏根四下看了看,像是要透露個guo家機密。他壓低了聲音說:“我覺得,他真是出賣了我們。你知道我是指什麼?那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夥計,那真簡直是太蠢了。這麼多工作都跑到南方了,都是很賺錢的活兒。不知道那些人賺多少?一天一塊?我們當然比不了。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你知道我希望看到什麼?”

  “什麼?”

  “我希望喬·艾普賴爾能坐進白宮。他在幾個月前曾跟工會談話。我當時也在,還跟他握了手。我覺得他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想法跟我們一樣。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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