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把帽子向一尊布萊克斯通的大理石半身雕像投過去。帽子正中塑像,旋轉了半周,在塑像的頭上滑動著形成一個頗不落俗套的角度。
德拉·斯特裏特努力作出很隨便的樣子,但她的兩眼十分明亮。
“過了球門線了吧,頭兒?”
“就在球門杆之間。”
“你什麼時候變聰明的?”她問。
“我要是知道就見鬼了。”他告訴她,同時在辦公桌的邊上坐下來,孩子氣地咧嘴笑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實不斷地刺激著我的意識。艾德娜·哈默究竟爲什麼一直在研讀有關夢遊的書呢?她爲什麼在她的門上裝上一把鎖呢?鄧肯看見從天井走過的那個人影爲什麼在那張小咖啡桌旁停下來呢?而且那把被鎖在那個餐具櫃抽屜裏的刀爲什麼不見了呢?麥多克斯在知道已經安排好一次會晤的時候,爲什麼在早晨3點給肯特太太打電話呢?”
“我沒把鄧肯的大多數證詞當回事,因爲我認爲,他不過是那些會不自覺地犯僞證罪的自高自大的家夥中的一個罷了。他會捕風捉影的。但他無疑看見了某個人正穿著一件睡袍走來走去。當他說他戴上了眼鏡時,他是個該死的說謊者。他沒有戴。他看見的只是一個穿著白睡袍的人影正在月光下走來走去。在他從以後發生的事中推測這個人影一定是肯特時,他使自己著了迷,相信自己認出了肯特。他很偏執,那足以使他自己越發地肯定。但這並沒有澄清那個奇異的電話談話。”
“麥多克斯很精明,當鄧肯在晚上11點鍾給肯特太太打電話時,他避免卷進去,但通過他在法庭提問時的回答使我感到他在場。當然了,我是打算就以前的任何電話對鄧肯提問,因爲肯特太太在電話中說,麥多克斯的律師已經安排好了一次會晤,那表明,鄧肯已經和她聯系過了。但是麥多克斯確實肯定地說,他沒有在早晨3點給肯特太太打過電話。我認爲他不會在一件可以核查的事上使自己犯僞證罪的。”
“于是我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哈裏斯身上,我剛一那樣想,馬上就意識到,我走上了正確的軌道。哈裏斯是那個始終在打亂步驟的人。他一直在努力使肯特被判罪。當他意識到肯特的夢遊會成爲很好的辯護理由時,他就竭力去破壞它,冒著自己會被傳爲證人的危險,聲稱艾德娜鎖抽屜時那把刀沒在裏面。顯然,他曾打過一兩次匿名電話給霍爾康布提供小道消息,說我搞到一把一模一樣的刀,要引入這個案子。我問艾德娜時,她說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她說得不對,她一定告訴了哈裏斯。”
“你當時並不是真的想把那些刀混在一起吧,頭兒?”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在艾德娜的頭腦中形成印象,那把刀放在餐具櫃抽屜裏的重要,這樣,她睡覺時頭腦中就帶著那個最重要的想法。”
“然後你推測她又會夢遊了?”
“是的。”
“而且拿著那把刀?”
“是的。”
“而你認爲她會拿它做什麼呢?”
“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確的,她做的事會和她以前做過的相同——把它放在那張咖啡桌的桌面下面。那是她私人的小藏物,來放一些她不想讓人發現的東西。”
“而哈裏斯知道那件事?”
“他當然知道了。作爲她的丈夫,他已經偷偷地和她同居一個多月了。他有這座宅子的鑰匙,而且有艾德娜在她臥室的門上新裝的那把鎖的鑰匙。”
“再者,那些指向他的線索相當引人注意。在聖巴巴拉,他一直在監視那個宅子。如果他確是在他自己所說的地方,他會看見肯特太太離開那個宅子,上她的汽車,開往洛杉矶的。但他沒有看見。這就說明,他當時沒在那兒。然而,如果他沒在那兒,他又會在哪兒呢?他能夠說出肯特太太早晨3點接到的那個電話的確切時間,甚至可以說出她在電話裏說的話。如果他不在那兒的話,他怎麼能知道?只有惟一的另一種解釋:他就是打進電話的那個人。”
“我剛一考慮到這一可能,就意識到了,這是惟一的解釋。在這個案子裏它始終都明白地顯露在那兒,希望引人注意,可我們就是沒有想到它罷了。從外表上看,哈裏斯當時正在聖巴巴拉監視著那座宅子,來確保肯特太太沒有離開。他想趕快回洛杉矶去,犯一項謀殺罪,然後再回到聖巴巴拉來。他意識到,如果肯特太太在此期間離開那個宅子的話,知道這個事實對于他更爲有利。因此,他決定給她打那個長途電話。自然了,他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在頭腦中搜索一個可能利用的名字,挑中了麥多克斯,因爲他算計著,麥多克斯想和肯特太太碰面是一件符合邏輯的事。麻煩之
在于,它太符合邏輯了,設計得太好了。麥多克斯已經通過鄧肯給肯特太太打了電話,再打個電話不就很多余了嗎?不過,通過那番電話談話,哈裏斯取得了兩個對于他很有價值的結果。首先,他弄確實了,肯特太太早晨3點是在自己住所;其次,他把她說的一切都記了下來,以便他可以重複那番談話,從而使事情看上去像是,在那一謀殺發生的那段時間,他在聖巴巴拉。”
“但他爲什麼想謀殺裏斯呢?”
“有兩個原因。首先裏斯是艾德娜·哈默之外、肯特財産的惟一的另一位繼承人,而艾德娜最近成了哈裏斯的合法妻子。其次,謀殺了裏斯,他就不僅除掉了一個繼承人,而且還使肯特擔上那個罪名,借法律之手再除掉肯特。”
“但是肯特立了一個剝奪艾德娜繼承權的遺囑。”
“不,他還沒有。他打算在哈裏斯娶了艾德娜以後立這樣一份遺囑。所以哈裏斯做了安排,舉行秘密結婚儀式。他認爲,在肯特得知他們結婚、更改他的遺囑以前,他有機會除掉肯特。”
“可我記得是哈裏斯本人要求肯特更改那個遺囑的。”
梅森大笑說:“那是非常足智多謀的做法。哈裏斯是個冒險家,是個剝削者。他意識到了,艾德娜·哈默是個會繼承大筆財産的極有吸引力的年輕女子,也知道肯特已趕走了一大批企圖獵取財産的求婚者,于是,哈裏斯要求肯特在他娶艾德娜之後剝奪她的繼承權,這一點取悅了肯特。他是在和普裏恰德玩同樣的把戲。他從什麼地方取了點兒賭金,正在利用它給自己做一個很好看的門面,希望自己能娶一個富有的女人。”
“但是如果肯特相信了他的話,已經更改了遺囑呢?”
“不,”梅森說,“肯特完全是一個生意人,他想不了那麼多。在立一個新的遺囑之前,他得先搞確切,艾德娜是否幸福地結了婚。”
“回過頭來看這件事,我並不認爲哈裏斯一開始……
夢遊殺人案第22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