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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傷痕》 第12章 事件的核心

第3小節
西村京太郎作品

  [續天使的傷痕 第12章 事件的核心上一小節]能解決問題嗎?抑或是對于昌子犧牲自己以保守自家人的秘密感到無關痛癢?

  “你說話啊。”

  田島又說道,然而,他的話仿佛被吸進了彌漫在房裏的凝重沈默中。

  田島越來越難以忍受,倘若是一觸即發之前的沈默,那倒還可以接受,但呈現在田島面前的沈默卻不同,一種既凝重又無可奈何的沈默,就算他一把揪住時枝,連推帶拉地猛搖,恐怕也無法打破這種沈默。

  田島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但時枝仍然坐著不動,田島自行拉開紙門走到走廊上,他撞見一名老人蹲在走廊的角落。

  那是一名小個子的老婦人,她顯然是站在外面偷聽田島剛才的談話,然而,被陽光曬得黝黑且滿布皺紋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田島走到土間(注:未鋪地皮的泥地房間),空中依然一片靜寂,田島像是要逃離這種死寂寂默似地奔到庭院中。

  積雪的庭院依然灑滿了冬日,從幽暗大宅中出來的田島因積雪反射的強光而猛眨眼。

  就在此時,背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叫住了田島。

  4

  那是個瘦高的男人。男人用幾乎沒什麼口音的腔調說道:“在下是沼澤。”田島這才感覺到沈默終于被打破了。

  “我聽到你說的話。”沼澤說道。“關于此事,我有些話要說,你願意聽嗎?”

  “當然願意聽。”田島答道。“我正是爲此而來。”

  “請這邊走。”沼澤低聲說道,然後走到前面帶路。

  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完全不像農民,那張臉也沒有絲毫鄉土味。

  沼澤帶田島走到約百公尺之外的神社旁,但不是保健護土家旁邊的那間神社,看來這村落裏的神社還真不少。

  “在這裏就不怕被人聽見了。”沼澤開口道。

  田島默默地掏出香煙點燃。

  “我覺得很對不起昌子。”

  沼澤望著北邊的山巒說道,田島斜睨著對方的臉。

  “既然如此,爲何不說出事實真相來幫助昌子小jie呢?”

  “就算事實得到澄清,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田島提高了嗓門。

  “難道你打算裝作不知情,讓昌子小jie擔負全部的責任嗎?”

  “——”

  “歸根究抵,這次的事件是因爲你和時枝小jie采取姑息的手段而引起的,不是嗎?倘若你有勇氣撫育阿爾多林兒,那麼就不會釀出這次的事件,不是嗎?”

  “光用嘴說當然很簡單。”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並非事件的當事人,身爲旁觀者,當然什麼話都能說。”

  “旁觀者?”

  田島的臉se轉爲蒼白,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是事件的旁觀者,他一直相信自己是事件的當事人,自已被卷入事件中,所以他才會感到痛苦煩惱,所以才會大老遠跑來岩手。

  “你說我是旁觀者?”

  “從我的立場來看,我只能認爲你是旁觀者。”

  “請說出理由。”

  田島用犀利的眼神望著沼澤。

  “從我知道昌子小jie跟這個事件有關的那一瞬間起,我就覺得自已被卷入了事件中,盡管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根本就做不到。我從來不曾認爲自己是旁觀者,而你竟然說我是個旁觀者。”

  “我知道你愛昌子。在感情上,你說自己不是旁觀者,我相信這並非謊言,然而,就算你受到傷害,那也只是傷害到你的感情而已,但對我、時枝及沼澤家族而言,卻是與生活攸關的大事。不單單只是傷害到我、時枝與家母的感情,而是整個生活都會崩潰,因爲倘若事實暴了光,那麼我們家族便無法在這個村子立足了。”

  “所以你認爲犧牲昌子小jie是情有可原?”

  “我並未說是情有可原,但事到如今,必須有人犧牲以保護沼澤家族,昌子自己也是這樣認爲,所以才來說出真相吧。”

  “爲了家族而犧牲個人,簡直是——”

  “過氣。庸俗的悲劇,是嗎?”

  沼澤露出yin郁的笑容。

  “我也這麼認爲。”

  “既然如此,那又爲什麼這樣做呢?”

  “請等一下。”

  沼澤yin沈著一張臉,輕聲清了一下喉嚨。

  “我想對你說明一件事。”

  “什麼事?”

  “這件事的背景和你所不知道的本地風土。”

  “風土?這跟這次的事件有關嗎?”

  “有的。”沼澤答道。

  “所以才要請你聽我說明。”

  5

  “由于我的家庭比較富裕,所以才能供我上大學,我在此地是所謂的知識份子,在我回鄉之初,曾不自量力地試圖打破村子裏的封建製度,所以召集了村裏的年輕人,不僅談論政治,也倡導節育的必要xing,還暢談家庭的合理化。既然能聚集那麼多人聽我說話,所以我便試著做問卷調查,結果得到的全是令我滿意的答案。我欣喜地認爲農村的民主化及現代化一定能夠很快地達成,然而,這竟是天大的誤解。村人之所以來參加集會,只不過是因爲我生于地主之家,他們認爲在情理上不來參加未免過意不去,而問卷調查上的回答也不是他們的肺腑之言,農民根本不願意將真心話告訴不屬于自己集團的外人,而我卻在不知不覺間用外來者的想法和語言對他們說話,所以他們也不肯告訴我真正的心聲。”

  “這跟這次的事件有何關系?”

  “你正在用跟我當初一樣的眼光來看待我們。爲什麼個人必須爲家庭犧牲呢?爲什麼沒有勇氣撫育阿爾多林兒呢?爲什麼沒有勇氣說出事實呢?這是你提出的問題。你的話的確沒有錯,就像我當初所說的那些話一樣正確。然而在此地,這些卻是空話,雖然正確,但人們不爲所動。在這一帶,人們將嬰兒放在一種叫做‘衛士子’的竹編籠子裏養育,由于籠子置于yin暗之chu,所以據說這是造成佝偻病的主因。我曾試圖阻止這種育兒方式,在我這個大學生的眼中,將嬰兒置于‘衛士子’籠中的育兒方式簡直就是農民無知的表征,但我錯了。此地沒有托兒所,當母qin下田工作時,嬰兒該怎麼辦呢?如果將嬰兒放在木板地上睡覺,那麼可能會因四chu爬動而從回廊上滾落受傷,也或許會因而著涼。爲了避免這些危險,只有將嬰兒置于‘衛士子’籠中,在此地,這才是最佳的生活手段。倘若不了解這一點,那麼無論多麼正確的話……”

  “‘衛士子’籠的話我聽夠了。”

  田島一邊感到焦躁,一邊出言打斷對方的話。他之所以來此,並非爲了討論農村的封建製度,亦非爲了聽有關“衛士子”籠的解說。

  “請說出跟這次事件有關的事,具ti地。”

  沼澤低頭凝視自己的腳尖。太陽躲過烏雲後,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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