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虎牙九 弗洛朗斯的秘密上一小節]什麼用?拾起手槍,朝亞森·羅平的鬼魂開火有什麼用?
他看見了這個不可思議的場面:鬼魂從口袋裏抽出雙手,一只手上拿著一只煙盒。殘疾人認出這正是自己剛才沒找著的棕煙盒。鬼魂打開煙盒,挑了一支煙,又從也是屬于殘疾人的火柴盒裏抽了根火柴。剛才搜他
服,掏走東西的肯定是這個鬼魂,無庸置疑!
真是奇迹!火柴嚓地一響,冒出真正的火苗!前所未聞的神奇事!卷煙頭上,飄起一個個煙圈。那是真正的煙。那特別的味道飄過來,殘疾人十分熟悉。
他雙手遮臉,不願再看下去。不管是鬼魂、幻覺,還是冥界的幻影,或者他的內疚虛構和映射的影像,他都不願再看下去,不願再受這份折磨了。
可是他聽出有腳步向他走來,聲音越來越清晰!他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圍著他轉!一條手臂伸過來,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肌肉!而且,他分明聽見亞森·羅平那真人的活著的聲音:
“喲,愛的先生,我們這是在哪兒呀?誠然,我明白,我突然回來是不尋常的,也不合時宜。可是事情終究不能超出限度。人類見過更不尋常的事情,如約書亞拉住太陽……或者更驚心動魄的災難,如一七五五年裏斯本的大地震。明智的人看任何事件都要恰如其分,不會根據它們的影響來判斷自己的命運,而是根據它們的反響來判斷世界的命運。因而,你得承認,你的不幸遭遇只是個人的事情,根本影響不了世界的平衡,這是馬克—奧雷爾說的,阿歇特版第八十四面……”
殘疾人壯著膽子,擡起頭來。現在,事實清清楚楚擺在眼前,不可否認,他再也不能回避了:亞森·羅平沒有死!這個亞森·羅平,他設下陷阱,害他掉進地下深,而且,他還用石塊和鐵砣砸他,像用鐵錘砸昆蟲一樣,肯定把他砸成了肉泥,可他現在卻沒有死!
如此叫人驚奇的秘密怎麼解釋?殘疾人甚至沒有去想這個問題。只有這一點才是重要的:亞森·羅平沒有死。亞森·羅平的眼珠在轉,嘴巴在動,完全和活人的眼睛嘴巴一樣。亞森·羅平沒有死!他在呼吸。他在微笑。他在說話。他活著。
他確確實實活著。這殘疾人面對著他,突然爲本和對生命的刻骨仇恨所驅使,猛地撲倒在地,碰到手槍,趕緊抓到手裏就開火。
他開了槍,可是爲時已晚。堂路易飛起一腳,把槍踢歪了,再一腳,把槍從殘疾人手上踢落。
殘疾人氣得咬牙切齒,立即在口袋裏摸東西。
“你是想找這個吧,先生?”堂路易拿出一支注射器說。那裏面已經上好了一管黃的液
。“對不起,不過我這樣做,確實是怕你一下沒當心,給自己注射了。這是要命的毒劑,是吧?真要出現那種情況,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殘疾人束手無策。他猶豫了一陣,見對手沒有粗暴地對待他,就想利用這機會,便轉著那雙眨個不停的小眼睛,四張望,想找個可以扔的東西。可是他似乎冒出了什麼念頭,並漸漸地覺得主意可行,就出人意料地轉憂爲喜,發出一串極爲刺耳的笑聲。
“哈哈!弗洛朗斯!”他叫道,“別忘了弗洛朗斯。我可抓著了你的要害。我的子彈沒有打著你,毒葯又被你摸走了,可我還有一個辦法傷害你,而且是傷害你的心!你少了弗洛朗斯就不能活,不是嗎?如果把弗洛朗斯害死,也就等于判了你的死刑,對吧?如果弗洛朗斯死了,你就會上吊自殺,是嗎?是嗎?”
堂路易回答道:
“的確,弗洛朗斯要是死了,我也不可能活下去。”
“她死了。”那凶手叫道,顯得分外高興,跪在地上直跳,“死了!那就叫做死亡!我說什麼?那比死亡還叫死亡!死亡,至少有一陣子還保持著人的模樣。可她的死亡要絕得多!連全屍也沒有了。亞森·羅平,只有一攤肉泥骨渣!那一座石山全砸在她身上!你看看這堆亂石!多慘的景象!好了,快點,該你發瘋了。你要不要一截石子?哈哈!哈哈!真叫人笑破肚皮。可亞森·羅平,我跟你說過,你們會在地獄門口見面。快去吧,你的心上人在等你哩。你猶豫了?法古老的禮節,你還講不講?還要讓女人等你?快去吧,亞森·羅平,弗洛朗斯死了!”
他說這番話時,實實在在感到快樂,似乎只有死亡這個詞,才讓他覺得美妙。
堂路易連眉頭也沒皺,只是點點頭,簡單地說一句:
“多麼遺憾!”
殘疾人似乎一下呆了。那快樂的腔調、得意的手勢,戛然而止。他張口結地問道:
“嗯?什麼?你說什麼?”
“我是說,”堂路易仍然從容不迫,彬彬有禮,繼續用恭敬的口氣對殘疾人說話,“我是說,愛的先生,你幹了一件壞事。比勒瓦瑟小
更高貴、更值得尊敬的女人,我從未遇見過。她的美貌無與倫比。她氣質優雅,身材勻稱,又正是青春妙齡,你不該這樣對待她。說實在的,這樣一件傑作毀了,真是可惜呀。”
殘疾人傻愣愣地望著堂路易,見他那樣平靜,很是困惑,聲音失真地說:
“我再說一遍,她死了。你沒見到那個洞穴?弗洛朗斯死了!”
“我不願相信。”堂路易還是平靜地說,“她真要死了,世界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天上會布滿烏雲。鳥兒會停止歌唱。大自然會披上孝服,一片哀傷。可現在鳥兒啁啾,天空湛藍,一切正常。誠實的人沒有死。凶手拖著腳走路。弗洛朗斯怎麼會死呢?”
這番話之後,是長久的靜默。兩個對手相距有三步遠,彼此直視對方的眼睛。堂路易仍然沈著鎮定,殘疾人卻十分驚慌。這個惡魔明白了。盡管事情真相仍未點破,卻明明白白顯露在他眼前:弗洛朗斯·勒瓦瑟也活著!從人的角度,肉的角度看,這是不可能的。可是堂路易的複活不也是不可能的嗎?然而,他現在好端端地活著,而且臉上毫無傷痕,
服似乎也沒有撕破弄髒。
惡魔覺得自己輸了。把他緊緊抓在手裏的人有著無邊的本事,就是被死神抱住了,也能掙出來,並把他看護的人也從死神手裏奪過來。
惡魔挪著兩只膝頭,在磚砌的小徑七慢慢後退。
他向後退著,從蓋住先前那個洞穴的亂石堆前經過。卻不敢朝這邊望,似乎他終于相信弗洛朗斯安然無恙,從可怕的墳墓裏爬了出來。
他向後退著。堂路易撿起一卷繩子,不再望他,專心拆解起來,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向後退著。
他觀察對手的動靜,見他沒有注意,便突然車轉身,努力站起,邁開軟弱無力的雙,朝井口跑去。
他離那兒只有二十來步遠。他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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