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威爾回到辦公室,一眼就發現了坐在會客間長凳上的那位尼古爾先生。
他依然弓腰駝背,一臉病態,手裏拿著那把破布傘、舊帽子和單只手套。
“就是他。”普拉斯威爾斷定;他剛才還擔心羅平會給他派來另一位尼古爾呢。
“他自來了,說明他沒料到我早就認出他來了。”
“不管怎麼說,決不能小瞧這家夥!”
他關上辦公室的門,叫來秘書,吩咐說:
“拉爾第格先生,一會兒我要在這裏接見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他很可能要被戴上手铐才能離開這裏。他一進來,您就馬上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備;安排12名偵探,讓他們守候在前廳和您的辦公室裏。記住我的命令:我一按鈴,你們就馬上持槍進來,把他包圍住。明白嗎?”
“明白,秘書長先生。”
“決不可猶豫。要一下子沖進來。大家一齊進來,手槍一齊對著他,要非常嚴厲,聽見嗎?現在訪尼古爾先生進來吧。”
只剩他一人時,普拉斯威爾用書把桌子上的電鈴按鈕掩蓋住,又在書後藏了兩支大口徑手槍。
“這回可不能再麻痹大意了。名單若是在他手裏,我就把它扣下;若沒有名單,就扣他本人。羅平將同‘27人’名單在同一天被我拿獲,並且是在發生了早上那一場法場風波之後。這一下該輪到我重振聲名了。”
有人在敲門。他大聲說道:
“請進!”
然後,他站起身,上前迎道:
“請進,尼古爾先生。”
尼古爾先生縮手縮腳地走進來,順著普拉斯威爾的手勢坐到指給他的那把椅子邊上,說道:“我來是繼續……昨天咱們那場談話……請原諒我來晚了一些,先生。”
“請稍等一下,可以嗎?”普拉斯威爾說道。
他來到前廳,見到秘書,對他說:
“剛才忘了,拉爾第格先生,派人去走廊和樓梯上檢查一下……以防他的同夥。”
他又返回來,舒舒服服地坐下,似乎准備進行一場興味無窮的談判,說道:
“您剛才說什麼,尼古爾先生?”
“我說昨天讓您久等了。我深感遺憾。我有事耽擱了。首先,是梅爾奇夫人…
…”
“對,是您把她扶走的。”
“是的,我不得不照顧好她。您應該理解這個不幸的女人,她是多麼失望,她的兒子吉爾貝馬上要死了!……那又是怎樣一種死法啊!那時,我們惟一的希望寄托于發生一件奇迹……發生一件不可能發生的奇迹……我本人也只有聽天由命……
是這樣吧?當命中注定活該如此的時候,我們也只能順從天意!”
“可是,”普拉斯威爾說,“當您離開我時,您的打算似乎是拼死也要從德珀勒克手中得到他的真正秘密呀!”
“是這樣的。可德珀勒克昨天不在巴黎。”
“哦!”
“他不在巴黎。是我讓他乘汽車旅行呢。”
“這麼說,那是您自己的汽車,尼古爾先生?”
“是爲此特地購置的。一輛破舊過時的老爺車。他正在乘車旅行。確切地說,是被我裝在一只大箱子裏,放在汽車頂篷上旅行呢。
可這輛汽車,唉!只能在吉爾貝被決以後才能到達。因此……
普拉斯威爾吃驚地注視著尼古爾先生,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還有某些懷疑的話,而現在他聽到這個對德珀勒克采取了如此的手段時,他已經完全排除了他的懷疑。老天!把一個人塞進箱子裏,放在汽車頂篷上!……這種異想天開的事,只有羅平才幹得出來!如此大言不慚地講述這種事情,只有羅平才做得出來!
“于是,”普拉斯威爾說,“您又有了什麼新的想法呢?”
“我只好另打主意了。”
“什麼主意?”
“秘書長先生,我認爲您應當跟我一樣想到這個辦法的。”
“悉聽高見!”
“那好:難道您沒有參加行刑儀式?”
“當然參加了。”
“您自然不會不看到沃什勒和劊子手各挨了一槍,一個被打死,一個受了輕傷。
所以,您必然會想到……”
“噢!”普拉斯威爾仍然弄得目瞪口呆,“這麼說……是您開的槍……今天早晨?”
“您替我想想,先生,我還能有什麼其它的選擇嗎?那張‘27人’名單經您檢查時,是假的;而德珀勒克掌握著真正的名單,可他要在死刑執行之後才能到達,如此一來,要搭救吉爾貝,惟獨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使決拖延幾個小時,再設法使他得到赦免。”
“那很自然……”
“您以爲如何?我打死了沃什勒這個真正的凶手和慣犯,還打傷了劊子手,造成了恐怖和混亂。因此,無論從精神上和物質上,都使得對吉爾貝的決暫時不可能進行了,我也就爭取到了幾個小時,這對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自然……”普拉斯威爾說。
羅平接下去說:
“您認爲如何?在這種情形下,就使我們大家,政府、家元首和我,都有一些思考的時間,進而可以把這個問題搞得更清楚一些。您想想,怎能去
死一個無辜的人呢?不,這決不可以。必須采取行動。于是我就采取了這個行動。您認爲如何,秘書長先生?”
普拉斯威爾確實想了很多,尤其想到這位尼古爾先生竟敢如此膽大妄爲,幾乎可以讓人把尼古爾和羅平,或者羅平和尼古爾,合爲一人了。
“我想,尼古爾先生,從150步遠的地方,說打死一個就打死一個,說打傷一個就打傷一個,非有百步穿腸的功夫不可啊。”
“我當然是有備而來。”尼古爾先生謙虛道。
“我還想,您這行動一定是醞釀已久的吧?”
“恰恰相反。這您可錯了。這不過是腦子靈機一動的結果。是我那位仆人,或者說,把克萊希廣場那座房子借給我住的那位朋友的仆人,拼命弄醒了我,並且告訴我說,他以前曾在奧拉戈街邊那家店鋪裏當過夥計,還說那座房子裏房客不多,也許可以從那裏進行嘗試,如若不然,可憐的吉爾貝一定人頭落地了……梅爾奇夫人也決不會再活下去了。”
“是嗎?……所以您就……”
“是的,爲此,我即刻照這位忠實仆人的建議去做了。不過,秘書長先生,只是您給我帶來不少麻煩!”
“我嗎?”
“當然是!讓12個人守在我門口,那怪主意難道不是您出的?弄得我不得不從後門爬上5層樓梯,再穿過仆人的走廊,然後從鄰居家的房子溜出去。讓我白費了許多力氣!”
“我很抱歉,尼古爾先生,請說下去……”
“今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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