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梅格雷警長第2章上一小節]故事他簡直可以接著講下去。
“我們輪著個兒走進蒙馬特爾街的葯房,每人都買了一小瓶乙醚。我都記不大清楚後來的事了。我們了
服,可是他們連看也沒看我一眼,我們四個人躺在一張
上。他們都吸了乙醚,其中有一個坐起來,用一種特別滑稽的聲調說:
“‘噢!櫃上有幾個天使……他們多可愛呀!……讓我來抓住他們……’
“他想要爬起來,卻反而摔倒在小地毯上了。而我呢,那味兒熏得我心裏直翻騰。我問了他們要我來的目的是不是僅是這些之後,就重新穿上了
服。不過我還是覺得挺好玩。在枕頭上,兩個小夥子腦袋的中間,發現了一只臭蟲。我還聽見其中一個象說夢話似地說道:
“‘我鼻子前面有只臭蟲!’
“‘唉,我這兒也有一只!’另一個也歎息著說。
“接著他們不再動彈了,斜著眼傻呵呵地互相瞧著對方的臉。”
她把尾酒一口氣喝了下去,大聲地說:
“這些個神經病!”
然而她開始有些發愁了。
“你今晚留我嗎?說呀!”
“好吧!好吧!”梅格雷答總
酒吧間和入口的
帽間之間擋著一塊挂簾,梅格雷可以從座位上通過挂簾的縫隙,看到外面的情況。他猛地從高腳圓凳上跳下來,往前走了幾步。一個剛剛走進大門的男人輕輕地問
帽間的女管理員:
“沒有什麼新情況嗎?”
“您好,卡若先生!”
梅格雷迎了上去,手揣在上兜裏,嘴裏銜著煙鬥。對方背向著他,聽到有人打招呼才慢悠悠地轉過身來,把梅格雷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咕哝著說:
“是您啊,您上這兒來啦!”
他們背後有一塊紅幕布,幕布的後面,樂隊正在演奏。朝著寒冷的大街敞開著的門口,看門人正在來回踱步。這位卡若先生躊躇了一陣,考慮該不該
下身上的大
。
費爾南特不放心,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立即又縮了回去。
“咱們一起喝瓶酒吧?”
卡若終于下了決心,把大交給了
帽間,眼睛注視著梅格雷。
“那好吧,要是您願意的話。”梅格雷接受了邀請。
老板非常殷勤地給他們領座。這位剛來的人連酒單也不看便小聲地說:
“來一瓶一九二六年的穆姆牌香按!”
他沒有穿夜禮服,而穿了一套鐵灰的西服,這套
服和梅格雷的那套
服一樣,裁剪得不大合身。他連臉也沒刮,兩腮上長滿了青灰
的胡子。
“我還以爲您已經退休了呢。”
“我也是這麼以爲的!”
這句話表面上看來並沒有多大意義,可是卡若卻皺了皺眉頭,他作了個手勢示意賣雪茄煙和紙煙的姑娘過來。費爾南特在櫃臺睜大兩只眼睛盯著他們,至于年輕的阿爾貝,即酒吧間老板,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上前來。
“抽一支雪茄嗎?”
“謝謝。”梅格雷一邊婉言拒絕,一邊把煙鬥裏的煙灰掏空。
“您在巴黎要呆很久嗎?”
“直到把殺死佩皮多的凶手捉拿歸案。”
他們低聲地交談著。旁邊有些穿著便禮服的顧客正在玩擲棉球和彩紙帶卷的遊戲,薩克管演員穿梭在桌子之間,認真地吹奏著樂曲。
“是他們請您回來參加破案工作的嗎?”
熱爾曼·卡若長著一張長臉,臉晦暗,粗濃的眉毛呈黴褐
。這是梅格雷在這個尋歡作樂的場所要想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他說話慢條斯理,沈著鎮靜,對自己說的每句話都要窺測對方的反應。
“我是自己來的,沒有人叫我來。”
“那您是出于自己的利益幹這件事的啰?”
“您說對了。”
他們似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費爾南特思忖著,她的同伴一定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場合與卡若相識的。
“您是什麼時候買下這家酒吧間的?”
“佛洛裏阿?您弄錯了。這是阿爾貝的。”
“就象以前是佩皮多的一樣。”
卡若沒有否認,淡淡一笑,把替他斟香槟酒的侍者擋了回去。
“除此之外呢?”他象是爲了找個話題似地問道。
“何以見得您不在現場呢?”
卡若又微微一笑,比頭一次更淡漠,他對這樣的提問並無反感,而且象背書似地作了答複:
“昨晚,我有些感冒,九點就上睡覺了。看門女人,她也兼做我的女傭,給我端來一杯摻熱糖
的烈
酒,並在
邊侍候我喝了。”
他們倆誰也沒有注意象一堵牆似地圍著他們的喧鬧聲,他們都早已習以爲常了。梅格雷抽著煙鬥,男一個吸著雪茄。
“您還是喝普格礦泉嗎?”當卡若給他斟香槟酒的時候,前警長問道。
“對,還是老規矩。”
他們倆象相面占蔔的人那樣,面對面地坐著,沈著臉,十分嚴肅。鄰桌一個小個兒女人不知道他倆在幹什麼,試著用棉球擲他們的鼻子。
“您這麼快就得到了重新開張的許可!”梅格雷在吸兩口煙的間隙強調地說。
“我和警察總署裏的人相得很不錯嘛。”
“有一個不懂事的小夥子愚蠢地把自己陷入了這個案件,您知道嗎?”
“我在報上看到了報道。一個躲在盟洗室裏的小警察,由于一時驚慌,把佩皮多打死了。”
樂隊一個接著一個地演奏著爵士樂曲。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英人,動作十分笨拙,他走過梅格雷身旁,低聲地說:
“對不起。”
“您請便。”
費爾南特從櫃臺用憂郁的兩眼瞧著梅格雷,他只報以微微的一笑。
“年青的警察都不大謹慎。”卡若感歎地說。
“我對我外甥也是這麼說的。”
“您外甥也對這些問題感興趣?”
“躲在盟洗室的小夥子就是他。”
卡若的臉是不會發白的,因爲它本來就是白垩
的。可是他急忙喝了一口礦泉
,接著擦了擦嘴巴。
“這可真倒了黴,是不是?”
“我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費爾南特用下巴颏指指時針,已是午夜一點半了。梅格雷向她示意他馬上就過去。
“祝您健康!”卡若說。
“祝您健康!”
“您那兒的農村挺美吧?因爲我聽說您住在鄉下。”
“嗯,很美。”
“巴黎冬天的氣候對健康是有害的。”
“您說得對,佩皮多可不就被謀殺了。”
“這,您甭管了!”卡若勸阻說,因爲他看見梅格雷打開皮夾准備付款。
梅格雷還是在桌上放了五十法郎,隨即站起身來,說了聲:
“再見!”
他走到櫃臺跟前,向費爾南特小聲地說:
“跟我來。”
“你付過錢了?”
在街上,她不好意思挽他的胳膊。梅格雷則象平時一樣,兩手在兜裏,邁著大而慢的步子向前走去。
“你認識卡若?”她在突破了用“你”來稱呼梅格雷這一關之後,敢于向他發問了。
“他是我的老鄉。”
“我告訴你,對他可得提防著點兒!這家夥很怪,不那麼正常。我跟你說這個是因爲我看你象個好人。”
“你和他睡過覺嗎?”
費爾南特朝前趕了兩步才跟上梅格雷,她簡單地回答說:
“他不跟女人睡覺!”
此刻,梅格雷夫人在默恩①的家裏已經睡了,屋裏散發著燃燒的木柴和山羊的香味。菲利普也終于在達姆街公寓——他的臥室裏睡著了,眼鏡放在
頭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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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盧瓦爾河畔的一個小城鎮,位于巴黎南部一百二十余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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