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梅格雷警長第7章上一小節]麼?”
“沒說什麼,盡是他一個人說來著。他提到了二些人,可我一個也不認識,他要我到這兒來聲明這些人是我的夥伴。”
阿馬迪約手裏拿著一支很粗的藍鉛筆,不時地在吸墨紙上記下一兩個字,而秘書則筆錄了全部證詞。
“對不起!”署長進來提了一個問題,“你剛才對我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是你還是向我們老實說一說,你淩晨三點跑到夏佩爾林蔭道想去幹什麼。”
“我頭痛。”
“耍滑頭對你很不利。要知道你已經判過四次刑了……”
“請原諒!頭兩次是得到赦免的,您沒有權利翻老帳。”
梅格雷只是看看聽聽而已。他抽著煙鬥,煙絲的芳香滲透到辦公室的每個角落,縷縷青煙在陽光下冉冉上升。
“過幾分鍾咱們再說吧。”
阿馬迫約讓人把奧迪阿帶到隔壁的一間屋子,拿起電話:
“把那個叫歐仁·貝尼亞爾的帶進來。”
歐仁面帶笑容,從容不迫地走進來,一眼就把在坐的每個人都掃了一遍,然後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
“昨天晚上你幹什麼了?”阿馬迪約毫無信心地重複著這個問題。
“我的天哪,警長先生,因爲昨晚牙疼得厲害,我早早就上了。你們最好去問阿爾西娜旅館的夜班值勤。”
“幾點鍾?”
“午夜十二點。”
“你沒有去過豐丹煙酒店嗎?”
“什麼地方?”
“漫著!你認識一個叫奧迪阿的嗎?”
“他是什麼人?在蒙馬特爾我認識的人多著哪!”
梅格雷爲了保持每一分鍾的沈默都要作出極其痛苦的努力。
“把奧迪阿帶進來!”阿馬迪約用電話下達命令。
奧迪阿和歐仁好奇地互相瞧了瞧。
“你們互相認識嗎?”
“從來沒見過!”歐仁咕哝著說。
“認識您很榮幸!”咖啡館侍者開玩笑地說。
戲沒有演好,他們的眼睛在微笑,這就泄露了夭機。
“那麼,昨天晚上你們沒有一起在豐丹煙酒店打‘勃洛特’?”
“他們兩人,一個睜圓了兩只眼晴,另一個捧腹大笑起來。”
“弄錯了,警長先生。”
警長讓他們和那個馬賽人對質,馬賽人一進門就向歐仁伸出手來。
“你們互相認識?”
“那當然啰!我們住在一起。”
“在哪兒?”
“在阿爾西娜旅館,我倆的房間緊挨著。”
署長向梅格雷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要他跟著他出去。
他們倆邁著大步在過道裏走來走去,煙酒店老板路易一直在等候,座位離熱爾曼·卡若不遠。
“您准備怎麼辦呢?”
署長向梅格雷看了幾眼,目光裏充滿著不安的神情。
“他們真想讓您落入他們的圈套嗎?”
梅格雷不吭聲。卡若用眼睛盯著他們,眼神同奧迪阿和歐仁的一樣,帶著默默的譏諷。
“要是我能自審問他們該多好!”梅格雷深深地歎了口氣。
“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可以讓對質按照您的願望繼續進行下去。”
“謝謝您,署長先生。”
梅格雷知道這樣的對質是無濟于事的,五個人已經訂立攻守同盟,采取了預防措施。象阿馬迪約那樣要死不活的提問,根本不能迫使他們老實交代。
“我不知道是您錯了,還是是您對了。”署長接著說。
他們倆在卡若面前經過,卡若趁此機會向署長致意。
“是您把我傳喚到這裏來的吧,署長先生?”
已是正午了。大部分便已經去進午餐或外出執行任務,長長的過道幾乎空了。署長在辦公室門口和梅格雷握手告別。
“還能對您說些什麼呢?我能夠做的就是祝願您有個好運氣。”
梅格雷取下大和帽子,向正在繼續審問的辦公室投去最後一眼,接著,他用厭惡的眼
瞧了瞧卡若,走到樓梯口。
梅格雷真是想不可遏,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卡若和路易分別坐在鄰近的兩張椅子上,悠然自得,他們倆看著來回走動、束手無策的梅格雷,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阿馬迪約警長的辦公室裏,只有平靜的細語聲,一問一答,不動肝火。警長完全烙守諾言,按照梅格雷口授的提綱進行審問,但是連一個問題也不多加,而且對此毫無興趣可言。
而菲利普卻在蹲監獄!梅格雷夫人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丈夫的來信。
“今天天氣真好啊,先生!”卡若突然對坐在旁邊的路易說。
“天氣真好啊。刮的是東風。”路易回答。
“您也是被傳喚到這裏來的?”
這些話都是說給梅格雷聽的,明擺著是在諷刺挖苦他。
“是的。我想他們是想問我某些情況。”
“那您同我一樣。哪一位警長把您叫來的?”
“一個叫阿馬迪約的。”
當梅格雷貼著卡若身邊走過時,這家夥居然咧著嘴發出一陣侮辱的笑聲,刹那間在梅格雷身上産生了一種猛烈的反響,他忍無可忍,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公證人”的臉上。
這一著未免太失策了!然而這是一宿沒有合眼,又接連不斷地受到淩辱的結果。
卡若被突如其來的猛烈一掌打得暈頭轉向,而路易則已站了起來,拽住梅格雷的胳膊不放。
“您瘋了嗎?”
他們會在司法警署的過道裏打起來嗎?
“什麼事?”
這是阿馬迪約的嗓音,他打開門探出腦袋。看到三條漢子攥拳怒目的架勢,他是不可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然而他卻裝得若無其事,平靜地說道:
“您願意進來一下嗎?卡若?”
警察又一次把其他幾個被傳訊的人打發到隔壁那間屋子去了。
“請坐。”
梅格雷也走了進來,靠門站著。
“我把您請來,是因爲我需要您幫助核實幾個人的身分。”
阿馬迪約接了一下鈴,奧迪阿又被帶了進來。
“您認識這個小夥子嗎?”
這當口,梅格雷把門砰地一甩就走了,同時大聲地罵了一句。他幾乎快哭出來了,這出鬧劇使他惱火透頂。
奧迪阿不認識卡若,卡若也不認識奧迪阿!他們倆誰也不認識歐仁!以此類推,直到最後也是如此!至于路易,他誰也不認識!
審問他們的阿馬迪約,每當得到一次否定的回答,他就贏得了一分!啊!竟有人膽敢來打擾他的那套慣例!啊!竟有人膽敢來教訓他怎麼幹他這一行!他將始終保持彬彬有禮,因爲他是個很有教養的人!可是還得等著瞧呢!
梅格雷臉沈下了樓梯,穿過院子,從歐仁那輛高級汽車跟前經過。
太陽照耀著巴黎,塞納河和潔白刺眼的新大橋。只要一走進背蔭的角落,暖和的空氣就驟然變得涼爽了。
再過一刻鍾或一小時審問就要結束了。歐仁將坐在馬賽人的身旁,握住方向盤,發動汽車。卡若將叫一輛出租汽車回家。分手之前,他們將相互交換一下眼。
“都怨菲利普這個大笨蛋!”
梅格雷嘴裏喃喃自語,鋪在街面上的石板在他腳底下一塊塊地向後退去。突然他覺得一個同他擦肩而過的女人,故意轉過臉去以免被他認出。梅格雷停腳一看,發現是費爾南特,她正加快步子匆匆向前走去。他趕了幾米就把她追上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連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對她那麼粗暴。
“您上哪兒去?”
她顯得十分驚慌,沒有回答。
“他們什麼時候把您放了?”
“昨天晚上。”
他懂得他們兩人之間建立的信任已經煙消雲散。費爾南特伯他,她一心只想趕路。
“他們傳訊您了吧?”梅格雷還向她提問,同時又向警察總署大樓掃了一眼。
“沒有。”
她今天穿著一身天藍的上裝和裙子,這套服裝使她具有小資産階級女士的風度。梅格雷由于找不出任何理由來留住她,因而顯得格外焦躁不安。
“您到那邊去幹嗎?”
他隨著費爾南特的視線望去,發現她注視的是歐仁的藍小汽車。
他明白了,象一個愛妒忌的男人似地感到惱火。
“您知道嗎?昨天晚上他想把我害死。”
“誰?”
“歐仁”
她差一點要說些什麼,可一咬嘴又把話咽了下去。
“您剛才想說什麼?”
“沒什麼。”
值勤警察瞧著他們。在樓上的第八個窗子裏面,阿馬迪約還在記錄著那沆瀣一氣的五個人的證詞。小汽車停在下面,輕便,潔淨得象它的主人一樣。費爾南特板著臉,等待盡快身的時機。
“您以爲是我讓人把您關起來的嗎?”梅格雷還一個勁兒地繼續提問。
她沒有回答,把頭扭向旁邊。
“誰告訴您歐仁在這兒?”他固執地又提了一個問題,但依然沒有得到回答。
她墮入了情網!她是歐仁的情人,她爲了捉弄梅格雷准和他睡過覺。
“真見鬼”,梅格雷終于咕哝地說,“去你的吧,我的老小!”
他指望著她還會重新返回來,可是她卻匆匆地走向小汽車,並在車門邊停下來。
人行道上只剩下正在裝煙鬥的梅格雷了。他怎麼也點不著煙鬥,因爲他把煙絲壓得太瓷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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