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用一雙溫怒的大眼睛瞪看著他,他連忙放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我以爲是個男人——”
許子鈞不但放了手,還不住地道歉。
事後真懊喪,他當時的表現實在窩囊差勁之極,幹麼不問問對方爲何要跟蹤著他,相反卻猛道歉。
好家夥,做錯了事的是她自己呀。
那人也是妙絕,悻悻然整理好衫,對于許子鈞的道歉,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
道歉的應該是她,而不是許子鈞呀!
許子鈞卻沒有生氣,而是真的覺得自己冒犯了對方,真的心存歉意。
也許這就是女人的特權吧。
同樣一件事,落在女人身上,觀感往往不同。
看清楚了,這不但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秀氣的女人,大約二十多歲,身材高挑,烏黑的齊肩直發,清麗的臉兒上有一雙有神的大眼睛。
現在這雙眼睛略含悲怨,在光亮的街燈下,把許子鈞看得呆了。
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都是偶像式的明星歌星,這樣子真正婉婉約約地站在面前讓他近距離看,還是第一次。
這麼一來,平日的聰明才智都不知哪裏去了,他木讷口拙,活像個傻頭傻腦的愣小子。
幸而那女子也知道是自己的錯,沒有再咄咄逼人。
這個僵局才得以打開。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冒犯我,我們之間扯平。”也許許子鈞的模樣太不知所措了,那個女子的態度緩和下來,她說,“我不是有意跟蹤,只是想問你來這裏幹什麼。”
“你跟在我後面,就是爲了問我來這裏幹什麼?”許子鈞瞪著她說。
對于這樣的一個跟蹤理由,對方又說得那麼神態自若,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麼奇情怪事的話,許子鈞這晚遇到的肯定算是其中的一樁了!
剛才的困惑一掃而空,他回答時的語氣也就恢複了自信。
“我不一定非要有事才來這裏。”他說,“這是公衆地方,任何人都可以來,我路過這裏,總可以吧!”
那個女子沒有想到他的態度轉趨強硬,一時間失去了主意,就猶豫了。
她就在這沈吟不定之間,讓許子鈞看出她的弱點來。
站在他對面的女子是單身一個人,而且她的境也不見得就比他好了多少。
就如同她自己所說:“兩下扯平了。”
細看之下,實際上那個女子比他還要害怕,也許是因爲她只有一個人,又或許是因爲這樣一個燈光暗的街道上,四
行人稀少,致使她感到沒有安全感吧。
無論如何,她現在這樣與一個陌生人交談,也算是相當鎮定的了。
經過了片刻的停頓,見到許子鈞不像是壞人的樣子,她的勇氣就恢複了過來。她擡起頭,態度認真地說:“你不是路過這裏,我看見你站在剛才那條街的街角上,你在那裏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我覺得那棟大廈太漂亮了,駐足欣賞一下,就是這樣。”
詭辯的語氣,可以看出他是一點也不當真。因爲許子鈞認爲,自己在看什麼,與她並沒有關系。
那個女子臉上沒有笑意。
同時一副不打算退讓的表情。
“不,你不是對那棟大廈有興趣。”她直指出來說,“你是對那棟大廈發生的事有興趣。”
女子的聲音不大,但卻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對這樣的說詞,許子鈞是不肯認的。
他沒有必要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對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說出來。
一個對他窮追不舍的女人,主動接觸他,說不定有什麼意圖吧?
他決定還是不要理會對方。
既然這樣想了,還是早走爲妙。他說:“奇怪,那棟大廈發生了什麼事?我爲何會對那裏發生興趣?”
以進爲退,這樣的推搪之詞,只爲著要快一點身。
那個女子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攔在面前說:“你爲什麼對那棟大廈有興趣,這正是我要問你的。接連五個晚上,我都看見你站在那裏,你總不能說是漫無目的吧?”
看,連他來了幾個晚上都知道。
許子鈞不由得不對這個女子戒備起來。
“你是那棟大廈的人嗎?可真細心呵,我幹什麼都落入你眼中了!”
“我不是那棟大廈的,但是你對那棟大廈的注意我卻留意到了。剛才見你詢問對面街口的辦館老板,我就知道你爲什麼而來了。”
“我爲什麼而來?”許子鈞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溫文秀氣的,不像是警方的女幹探,究竟是什麼身份,確實太難猜測了。
“你爲前些天的一樁慘劇而來。這裏有一間公司的出納主任墮樓慘死,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這件事注意,是否你與這件事有關連,或是發現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請你告訴我!”
女子的聲音很急切,帶著哀求,而且說到這裏,眼裏還帶著淚花。
這使許子鈞怔住了。
他想不到事情有這樣的變化,更想不到有人把他的一切看在眼裏。
俗語所說,他在明,別人在暗。
“你是誰?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他退後,覺得這件事很不妙。
還是快快離開這裏的好,誰知道接下去還有什麼事會發生。
然而對方的一句話,卻把他留了下來。
他也是因那一句話而認識了文娟,一個改變了他當時想法的女人——
大衛背靠著海邊的欄杆,很留心地聽許子鈞說出認識文娟的經過。
許子鈞說完了,他期望地看著大衛。
希望大衛給予意見。
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也實在沒有把握去肯定。
那一天晚上的相遇,他認識了死者易明的妻子,那是意斜的一件事。
同時也給他帶來很大的沖擊。
“就像去超級市場買啤酒卻獲送貴價名釀一樣,這是那樣意外的收獲,我想也沒有想到。”
他用貴價名釀來形容那個女子,熱情流露的語氣,顯示出他對死者之妻的印象十分好。
說來毫不掩飾的,坦白得可愛。
“你就這樣被她迷住了,連自己那份工也不幹了?”大衛說,“女人的魔力可真大,你還不知道她是何種女子,是黑道白道都不知道,太盲目了一點吧?”
許子鈞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沒有直接承認,但看表情也知相差不遠了。
大衛沈默下來。對這一件事,他抱著與許子鈞不同的看法。
他把目光轉向海面。
他們站立的地方是尖東海傍。
這是個周末的晚上,尖東海傍有不少情侶在散步。粼光閃閃的海隨著往來的船只曳動,
面染上一片閃閃的霓虹。香港那邊的燈光與九龍這邊的連成一片。
海風吹拂,流行歌曲和陣陣……
落日酒吧05、聯手查案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