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眼鏡蛇的一次猛撲第七章上一小節]
“那個人即使活著,也已經乘車走了。而且他登記的是一個假名字。您太天真了,上校先生。”
古羅夫狠狠地望了他一眼,使他沒再說下去了。
“我再說一遍。你們去旅店裏,用自己的真名真姓登記,在那裏過夜。您向店裏的行政負責人說您在尋找一個老熟人,他的姓忘記了,名字好像是叫葉戈爾,又好像不是,反正年深日久,記不得了。您的熟人曾經同一個朋友來過,于是您就把那個到過您的辦公室,後來那麼成功地跳窗而逃的人,描述一番。他的手紮著繃帶,也許,頭部也是。明白嗎?給行政負責人一點錢,並且把今天來的客人的特征,都查清楚。”
“已經給過他錢了,他把阿列恩·傑龍的特征說出來了。”
“明天早晨五點您上樓去,找二樓的清潔女工,詳詳細細問問她住客的情況。”古羅夫單調地說著。“然後您回自己的辦公室,等約好的鈴聲。我再說一遍,您需要時間去搜集現金。第二點,您已答應自把所有的錢交給您不知道姓名的但很清楚他的特征的領導人。您一定要堅持您的觀點:您同意只把錢交到那個給您打電話的人的手裏。不經過任何中間人。他們不可能保證您今後的生命安全。要想得到錢嗎?好,不過只能
手交,你知道我,我知道你,我們地位平等,平起平坐。您的條件是完全合理的,無法反對。他們不是收錢,就是放棄自己的要求。”
“難道您以爲我能使用如此原始的方法,去確定罪犯頭目的特征嗎?”
古羅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就打開了車門。
“明天上午十點用自動電話給我打電話。您的電話可能已經裝上竊聽器。”
古羅夫坐進克裏亞奇科的“梅爾謝傑斯”,保镖們回到了老板的“ъmb”車裏,于是兩部車子分散開走了。
烏索夫是個正常的人,不喜歡承認自己犯的錯誤。但是,二十多年的刑偵工作教會了他在必要的時候向自己的愛面子發動進攻。望著愉快的杜羅夫,他想起了自己同薩比林的談話,主要是想起了上校打電話用的那部鬼電話機,他明白他犯下錯誤了。
“我們快點收拾好,馬上就走。”他提起皮箱,一邊上樓一邊說。“現在每部電話機,都有固定的用戶,可我這個老傻瓜,卻放松了警惕!”
對杜羅夫勿需多加解釋。他望了望電話,稍稍眯起兩眼,似乎突然清醒了,于是開始迅速收拾東西。
烏索夫是經常使用化妝術的,他的妝化得很成功,即便在近同他交談也察覺不出來。他頭上戴的是一個很好的灰
假發,一把灰胡子和一副頗有特
的眼鏡。他的外貌似乎使他顯得並不出衆,卻讓人容易記住。任何一個見過烏索夫的人回答他的外貌問題時,都會毫不猶豫地說:灰白頭發、留一口小胡子、戴眼鏡。
在與店老板告別時,烏索夫故意在櫃臺面前停了下來,朝門口走去時,輕輕地跛著。他把杜羅夫送到他家裏,換坐了一輛私人的“伏爾加”(車主想搞點汽油錢),然後去部長公館。
星期一他是像平時一樣度過的,檢查了籬笆,喂了狼狗,沒給薩比林打電話,因爲他很清楚,什麼也不會比等待更損耗神經了。第二天早晨,部長偕同夫人回來了。夫人有個美麗的俄名字:瑪麗亞,但她感到遺憾的是別人尊敬地叫她瑪麗安娜。在家裏誰也不敢像她那樣任
,比如當部長的丈夫必須叫妻子爲瑪莎,兒子則尊敬地叫她老
,或者簡單地叫她
。女兒則盡量不與母
見面。實在不得已時就簡單地對她叫“你”,沒有別的稱呼。女仆們叫女主人爲女主人。烏索夫則繞開她,怎麼也不叫,實在沒辦法要喊的時候,就稱她爲“夫人”。
斯捷潘·米特羅範諾維奇(大家對部長的稱呼)裝作一副怕老婆的樣子,事事都同意妻子的意見,但行動上卻是自己的一套。這一點周圍的人都是知道的。
星期二早晨,部長夫婦回來了。烏索夫像往常一樣敞開大門,然後小心翼翼地鎖上,朝正門臺階走去。夫人已經消失在自己的臥室裏,仆人們拿走了皮箱,部長環顧自己的領地,滿意地微笑著,向走過來的烏索夫握手問好,然後突然說道:
“巴維爾·彼得羅維奇,我聽說您的生活中發生了重大變化。我爲您感到高興。晚上有客人聚會,範圍不大,都是自己人,我也請您參加。”
“我很感謝您,斯捷潘·米特羅範諾維奇,還是讓我們不要超前吧。我來迎接客人,像平時一樣,人們不喜歡激烈的變化。”
“您這樣認爲?”部長沈思地望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麼,但沒有說出來就進屋裏去了。
傍晚的時候,烏索夫打開一輛開到正門口的漂亮的“梅爾謝傑斯”的車門,看到一位五十歲左右的陌生男子。蘇霍夫少校很快走到他身邊推開烏索夫,悄悄地對他說了句什麼,就急急忙忙跟在新來的又一位客人後面。客人受到部長夫婦的迎接,從他們的笑容和鞠躬的深度來看,客人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
稍晚一點,大家在飯廳裏集合,很快就坐到了桌旁。烏索夫像往常一樣,在陽臺上踱步,他發現今天特別安靜,說話的聲音很低,少校很快就來到了烏索夫上校的身邊,說:
“你去巡視籬笆時別把狗放出去,停車場裏有人。”
“好,不過爲什麼要帶狗呢?我不認識你們的人,狗會叫的。”烏索夫回答。“也許,我們兩個一起去蹓跶蹓跶吧?”
“可以,”少校表示同意,他今天似乎懶洋洋的,軟弱無力。“你什麼時候解決同這位活動家的問題?他打算付錢呢,還是扯橡皮筋呢?”
烏索夫對這樣的問題感到大吃一驚,但沒有表露出來,也沒回答,而是問道:
“你帶來的是什麼人,弄得主人都出來迎接?”
“你沒認出來嗎?”少校本想大笑一場,但只是抿住嘴巴嘻嘻地笑了一下。“是我的頂頭上司,什麼事都由他決定。他自己只簽字。附帶問一句,你今天爲什麼不去入席?似乎已經決定好,你是在客人中間的。”
“我不喜歡出頭露面。”
“唔,唔,這是可以的,也很好。你沒回答,薩比林打算付錢嗎?”
“你不是說過,這是我的事嗎?”
“一切都在流動,一切都在變化,”少校大發議論,作爲回答。“有人爲你責備我,領導又不喜歡過問細節。你快點解決好收債問題,然後回家去吧。”
巴維爾·彼得羅維奇·烏索夫當過上校,長,工作多年,對于每個人在官階上各占一級,已經習慣,上級領導對下級的事情是不加幹涉的。高級官員對刑事犯罪案件的
理表示關心是不應該的。他認爲同薩比林之類的人打交道,是有失身份的,他後悔不該貪大錢。大家都知道,烏索夫以前也拿過錢,但在與刑事犯罪分子的頭頭們打交道時,他還是保持著尊嚴,即便是表面上的。薩比林是個貪而無厭的家夥,同他打交道是可恥的。他這個過去的上校還是忍耐著,沒有辦法,因爲他碰上了麻煩。但是能夠讓一個接近總統的高級官員對此類事情發生興趣嗎?
少校明白這位過去的上校在想什麼,他疲倦地、聲音中沒有優越感而是帶著遺憾說道:
“您,巴維爾·彼得羅維奇,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密探,但作爲政治家,卻一點用也沒有。站在各個層面上的,只是人,每一個人都往自己下面劃槳。”他停了下來,好像他突然想起他說了多余的話似地。“如果您活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您會明白的,可暫時您得忘掉,我對您沒說,您也沒有聽見。關于您自己的工作,您每天向我報告。我不是您的上級首長,只是中間人。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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