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牛天賜傳十五 天羅地網上一小節]”他認識這個筆迹,他的級任先生寫的。大門的旁邊貼著張布告:“……牛天賜……等十名,應即開除!”
天賜糊塗了,這是什麼把戲呢?再看,不錯是他被開除了。他不敢進去質問,門口有個保安隊站著,帶著槍!
他極慢的走回家去,不敢去告訴,
這幾天不大舒服。可是不能不告訴,這不是丟了一管鉛筆什麼的那種事。怎麼告訴呢?他思前想後,越想越糊塗。不必想了,先看看
去,假若正趕上
喜歡呢,就告訴她。他假裝沒事人似的進了
的屋中。他的眼神與氣
把他自己賣了,
看得出來:“福官,學校怎麼著了?”
天賜想笑,沒笑出來。一個小學生最大的羞辱恐怕就是開除吧?“沒,沒——”他結巴起來。
“怎麼了?福官!”的神氣有點可怕。
“開,開除了!”天賜的頭扭在一邊。
“誰?你?”
“我!”
半天沒說出話來。養起個官樣的兒子,就這樣呀!十幾年的心血,白費!天賜被人家開除了!但是
必須知道個
落石出,爲什麼開除呢?
天賜說不上來。
得到學校去問。爲減少對于兒子的失望,
希望這是學校當局的錯誤。她得去問。假若真是學校不對,她不能這麼善罷甘休;她在雲城有個名姓!
天賜怕去,她的身
不大好。可是又希望她去。問個明白。
“走!跟我去!”很堅決。
天賜知道的脾氣,不敢不去。多麼難堪!
去和先生吵嘴;還能不吵嘴嗎?平日最應尊敬的不是
與先生麼?看著他們吵嘴!他的手哆嗦了。
牛老太太拉著天賜,極官樣尊傲的往校門裏走。天賜要鑽到地裏去才好。他受不了這種爭鬥。他好玩,也可以不玩;玩的時候運用著想象,不玩的時候便馬馬虎虎;他怕這種鄭重的實際的攻伐。保安警察攔住了他們。
“牛天賜的母牛老太太見你們主任!”
一口氣而字字清楚的說。
“主任不見,”警察說,神氣也夠傲慢的。
“你說的?是你——說的?”的眼釘住了警察的臉,“好吧,咱們縣裏說去!”
警察毛了。他看了看牛老太太的穿張,開始收兵:“看看去,主任也許見。”
“也許幹嗎?牛老太太賞他臉才來呢,叫出他來!”
天賜覺得的手拉得更緊了些。他要佩服
,可是不能,他以爲這太嚴重了。
主任出來,把牛老太太讓到接待室。
“牛老太太?”主任搓著手。三十多歲,一身洋服,上面安著個蝦蟆頭,說話吸著氣。
“你就是跳牆過來的那個主任呀?”牛老太太眼皮扣著,手放在膝上,聲音低而有力,很象位太後。“我不是來求你再收留天賜,聽明白了;我來問問你,爲什麼開除了他?”老太太這才擡起眼皮,看著那個蝦蟆頭。
主任搓手,吸氣,裂嘴,心中很得意:老太太並不要求收回成命,這就好辦了;說話好聽不好聽的,沒大關系。雖然如此,他可是一時想不起說什麼好。再搓手,吸氣,裂嘴。天賜替他很難過。
“是的,是的,”主任搓著手:“沒什麼,老太太請回去吧!”“你還沒說明白呢,”老太太的深眼坑裏窩著點黑火:“爲什麼開除了他?”
“是的,教員們的主張,我剛到,不大清楚。”“看你就露著胡塗樣子嗎,還清楚得了!”
主任要生氣:“老太太可也別——”
“別怎樣?別?老太太今天高興來教訓教訓你!你,就憑你,還有什麼蹦兒?!你打聽去吧,我有個名姓!我要叫你安安頓頓的作主任,我不算是我養的!”老太太對于這點並沒有把握,可是她知道雲城的教員們是不敢惹紳商的。
果然,主任又不生氣了;他就怕有家長出來搗亂。同行的搗亂好對付,家長是另一回事;在雲城辦教育而得罪了學生家長是滿有被人推到河裏去的危險。他又搓手,很象個不得主意的大蒼蠅。“是的,是的,老太太請回吧!我去商議商議看,自有辦法!”
“用八人大轎往回擡,我們也不在這裏念了,用不著你的辦法。我來問你爲什麼開除了天賜;你說不上來!要不是你胡塗,就是你爸爸胡塗。擱著你的,放著我的!這是怎麼說的!天賜,給主任鞠躬,咱們走!”
主任只剩了吸氣,可是十分的努力把老太太送到校門外:“老太太慢走!是的!”
天賜非常的難過。他想起老黑的小孩在城外釣青蛙,爲貪吃一個蒼蠅,蛙的腮挂在鈎上,眼弩出多高,在空中踢蹬著,可是沒辦法,連叫也不會叫了,任憑人家擺弄,它只鼓起肚皮。主任很象這個青蛙!他一天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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