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冬的空間第8章上一小節]。”
“答應了誰?哭也得瞞一天兩天嗎?”
“不是哭,是因隱瞞那件事,我才哭!”
“是家中有信來麼?”
“不是。”
“是哥哥病得很嚴重麼?”
“也不是。”
“是沒有錢用了麼?”
“今天××還才打發人送一百塊錢來。”
“那是爲什麼?”
女孩玖就含淚微笑,掉了頭看一本書,改口問朱,文法的前置詞變化的各式,應當在什麼例子找到最好的例。
女生朱不便強玖,就要玖最先把這件事告給她,因爲她自信在一切事上,不致誤解了玖,使玖感到難過。玖就點頭答應了。
女孩玖到朱宿舍的事,與玖同房的女生×是明明白白的。
不知如何這人卻無端恨起朱來,以爲玖的哭與a的病全是爲朱,因爲玖那柔軟可憐樣子,女生×,在夜裏,一個人睡在上,在朱的印象上,作下了許多增加靈魂罪惡的奇夢。女生朱也同時夢到×,不過是夢到×因爲
格的
郁,不高興再活,跑到江邊淹壞了自己身
,到後是如日間大師傅一樣,陳列在石堤上大路旁,成千的大學生,皆去看過一次,這樣與人無關系的自殺而已。
可是玖所要隱瞞的事,到底失敗了。男子a在下午七點時候,從一個看護討來了新從上海帶來的一張小報,在燈下消遣,卻無意中發現了蔡某夫婦被捕的新聞。先是以爲與蔡夫婦時常見面的周,今天上午到這裏來時還不曾提起這件事,可想而知是謠言,完全不能憑信了。到後過細一想,想起了今天玖的神氣,以及玖下半天不來的原因,又想起周來時問到蔡夫婦二人生活時語言的含渾,隱隱約約明白今天周是先同玖商量好了的騙局,一切只是爲了病人撒下的大謊,心中便了然一切了。
男子a當時想出院回到自己宿舍去,因爲想起同時在獄中忍受苦寒的朋友蔡夫婦,自己還仍然住在這病院,盡看護當老祖宗服侍,真是一件近于無恥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回宿舍了。
但院中規矩,無論如何得經醫生簽字才能出院,如今則醫生已坐了他的自備汽車到上海去,雖然心亂得很也仍然得住下了。
夜裏,男子a到半夜還不能睡眠,完全出于女孩玖意料以外。
男子a留下了一個字條,告給看護稍稍到外面去玩玩就回,大清早悄悄的離開了醫院,回到學校了。
到了女孩玖宿舍時,卻不見女孩玖,心中稍爲吃驚。女生×正在梳理頭發,想到一切自己無分的機緣,忽然見扣門進來的正是a,象是a已把心事看透,臉绯紅了,一句話說不出口。
男子a一點沒有注意這女子的神有何不同。因爲要明白玖的去
,是不到了上海還是早起過別
去有事,就問×:“×小
,我想問問你,我玖
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
這女人心中爲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所塞,心中有許多話說不出來,只能對a做出一種似憨笑似羞怯的樣子,很可憐的望著a。
男子a仍然沒有注意到這情形,因爲見到詢問無結果,就想走,預備到五問問,因爲女孩玖有時是到五的桌上念書的。但待到男子a要出去時,女生×似乎知道了男子a一定要到隔壁去,所以又低低的呻了一聲,待男子a回頭,這女人就輕輕的說道:“她們是不知道玖小
到什麼地方去的。”
這話意思好象是“你要知道還是只有我明白”,又好象是因此一說a就不會再到五的房中去說話了。果然男子a就下樓去,聽到橐橐皮鞋的下樓梯聲音,女生×心上好象損失了很多貴重東西,不可追悔,使自己生存的勇氣蕩然無余,倒在上兩手蒙了臉痛哭了。
“爲什麼我不要他坐下,即刻爲他把那孩子玖從朱找回來?爲什麼不問問他病,且告他……”凡是使這女人想起的,全是一種不可追悔的過失,而這過失的成就又是完全由于自己的軟弱,女生×看明白了這一點,就更其傷心了。
但所謂不可追悔的事情,第二次卻給了女生×的方便。男子a因爲恐怕女孩玖回時聽×說自己從病院回來找她,以爲有什麼大事,且告給她要若是到病院找尋不到,就是往上海去了,所以第二次又轉到樓上來寫一個字條。到了房裏,女生×正是爲自己柔弱痛切的流淚的時候,聽到a的腳步,聽到a走到玖的寫字臺邊取筆寫字,不知爲什麼原故,先前所許的大願,方以爲無論如何要做到的,又無勇氣提出了。
男子a把那字條寫成,望到女生×伏在上的優美姿勢,心中以爲這女人先一刻尚好好的在梳頭,這時就居然裝睡,一個女人的做作,使a記起許多女人給他的惡劣印象,懷著稍稍不快的反感,又走去了。
到了樓下,想起女孩玖所說的雪人,就繞到花圃裏去看。
女生五正一個人在那裏用小鏟把雪堆到雪人頭上去,象很費事的神氣,見到了a從樓上下來,心中一驚,對男子a用懷疑的眼光望著。男子a說,“五小,你不怕冷!”
“怕冷嗎?(做了一個微笑,孩子氣的否認。)我聽玖小說a先生病倒在醫院裏,好了吧。”
“人的病絕對自然會好。”
“是的,絕對——也不——”
男子a見到五的說話神氣,記起了從前朱所說的木柱上字句,心中稍稍有點搖動了,“我聽說這雪人眼睛是用糖做的,怎麼又另外做頭?”
女生五不擡頭,把鐵鏟在雪人頭上拍打一下,“他們把它頭打破了。”
“幸好打破的是頭。”
“那麼打破身上就好麼?”
“或者這樣有趣味一點。”
女生五若有所會心,斜睨了男子a一會,靈魂覓途逃遁了,把話支開到另一事上去了。她問a,“見到了玖沒有?”告她沒有見到,五就說,“玖一定是在朱住,因爲朱這人歡喜玖,玖也歡喜朱。”說到這個話時,不消說一個女人的心情,從男子a方面領略得十分清楚的。男子a聽到這個話,心想女人的聰明,總是在這些事情上面給人知道,就覺得好笑。
稍過了一會,男子a忽然感到無聊,就走了。女生五望到a所走的方向,把一個堆到已具眉目的雪人頭,一鏟打碎,把鐵鏟一擲,惘然若有所失回到宿舍。
玉正在寫一個家信,見到五的樣子,放了筆,“小,爲什麼做那難看的樣子?”
“因爲不會寫情書,”這樣嘲諷了玉一句,一肚悶氣還說不出口,就又走到玖房中去找一本書。一面找書一面喊玉,“玉小,你那情書不必寫了,做點別的有用事情罷。”
女生×以爲是五有意傷了她,更覺得傷心了,但五即刻又匆匆忙忙走回房裏去了。本來是無事不談的五同玉,雖然象生一些話,兩人就又大笑起來了。兩人的笑聲使女生×聽及,更以爲女生五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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