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征服男人的法子,乃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其實這些,都是假的,若是男子將她的行爲看得透徹了,一切都不理會,也就完了。可是有些男子,他就喜歡這個調調兒,以爲這可以現出女人的態,所以就有了撒
的這個名詞了。
王孫和楚狂說的一些玩話,不料全被小南聽見了,她十分生氣,故意在王孫面前經過,說出那些負氣的話來。王孫對于她那幾句話,不但是不生氣,覺得原來一個人事不清的女孩子,現在居然懂得駕馭男人的法子了,這顯明著,是一種進步。于是笑嘻嘻地跟著在後面叫道:“青,青!怎麼啦?怎麼啦?”他不叫時,小南還走得慢些,他一叫,小南就扯起兩條飛跑,一直跑到前院東轉彎,一個跨院裏去。這個跨院裏,中間堆了些太湖石,間雜些高低的花木,這正是個雛形的花園。他們楊柳歌舞團的人,男女之間,有什麼交涉,都在這裏辦理。小南跑到了假山石後面,這才立定了腳,回轉頭來向王孫鼓了嘴,連連頓了兩頓腳道:“你老是追我幹嗎?別理我!少理我!”她如此說著,就不跑了,手牽了石山一條爬山虎的藤,拉到手上,另一只手,卻去揪那葉子,扔到地上來。王孫手裏倒挽了提琴,慢慢地靠了攏來,一伸手輕輕地拍了小南的肩膀。小南搶著一扭身子,將背對了他,又一跳腳道:“過去!別在這裏麻煩!”王孫還是用手拍了她的肩膀笑道:“我和老楚說的是兩句玩話,你偏是聽見了。到了現在,你總看得出我的態度來,你還疑心我嗎?”小南依然是用背朝了他,將頭搖了幾搖道:“我很笨,看不出你的態度。”王孫笑道:“一個人要好起來,什麼都會好起來,這就叫做福至心靈了。你看,現在人是長得花朵兒似的了,話也說得十二分的俏皮,像小鳥兒叫著,這真是打是疼、罵是愛……”小南不由得笑了,啐了一聲道:“誰要聽你這些廢話?廢話!”王孫放下了手上的琴,兩只手將她的肩膀一扳,扳著她翻轉身來,然後餓鷹抓小
似的,兩手猛然的,將小南攔腰一抱,這就在她臉上不分上下高低,亂吻亂嗅一陣。雖然小南臉上表示著生氣的樣子,將臉亂藏亂躲,但是她的身子被王孫摟抱住了,她卻不想擺開,依然讓他自由的支配。王孫
熱了一陣子,看到小南有了笑容,這才放手,笑道:“你既然是把我的話聽到了,以爲我不向你求婚,就是沒有好意。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小南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王孫的嘴,不讓他把話說了出來,笑道:“你別和我說這些個,我們家裏是舊家庭,一切的事情,都要聽父母做主的,你別和我說這些個。”王孫道:“雖然是舊家庭,也得先征求你自己的同意呀。”小南連連跳著腳道:“別說這個,我們先說別的成不成?”王孫道:“好,就說別的吧!我們現在一塊兒去看電影,這個問題,並不焦急,我們留著,慢慢地來討論吧!”小南道:“你等著,我去燙一燙頭發。”王孫笑道:“對了,應該燙一燙頭發,你找誰跟你燙呢?”小南道:“我找綿綿跟我去燙。”王孫笑道:“嘿!今天你怎麼偏偏找她跟你燙發呢?你不知道,今天我們大家玩的一套戲法,就是對著她嗎?我們把她一個扔在家裏,只許楊葉和她做伴。看她怎麼辦?”小南乜斜了眼睛,向他半嗔半笑地道:“哼,你們這些男人,自己要找個女人玩玩,那還不算,又耍弄得別人也要找女人玩玩,成天無事,只跟女人起哄。老天爺真不公心,生了這些個女人,讓你們去開心。”王孫笑道:“你還不懂這些個真道理呢!你若懂得這個道理,不會成天的去玩男人,來報上這一筆仇嗎?哈哈,去燙頭發吧。”用手向小南連連揮了幾下,小南瞅了他一下,然後走了。
自然,王孫也得到自己屋子裏去,梳梳頭發,刷刷西服,待他收拾好了,楊柳歌舞團裏的藝術家,已經是一對一對的,各自出門取娛樂去了。有的男子找不著女人,也就只好跟在人家一對之後,聊以解嘲,像楚狂就是一個。他只有看著他楚歌,與她的男友去成雙作對,他自己本人,則跟在王孫後面,聞聞小南身上的香氣罷了。小南現在不但是不要許多女同學送她的
服了,就是她的社長柳岸送她幾件新
服,也不大穿。因爲自從王孫默認了她的保護人以後,由頭上束頭發的絲辮,以至腳下的皮鞋,都歸他代辦了。
這是個初秋的日子,摩登的姑娘們,還穿著單的呢。小南今天穿了一件桃紅帶白葡萄點子的軟綢旗衫,細細的、長長的,兩邊的
岔,開的是頂高,走起路來前後的
擺翩翩然像蝴蝶翅膀一樣,兩只穿了極薄的肉
絲襪大
,就完全露在外面。在這件長
上,卻挂了一件很短的白線織的短褂,而且在頭上歪戴了一頂白線帽子,若是專看上半截,倒有些像一個外
手。她走起路來,卻保留了一部分她撿煤核時代的步伐,走兩步,就跳一步。這種步法,是王孫和幾個朋友最贊成的,以爲可以現出她的活潑天真來。所以小南也記住了,把這種走法給保留了。三個人走出了大門,就碰到了余氏。她看到自己姑娘打扮得不中不西,不男不女的樣子,遠遠地就瞪了雙眼。不過她更想到自己近來所花的錢,都是王先生的,這就不敢說什麼了。小南不像以前了,一來知道母
不敢罵她,二來知道男女交朋友,現在是人生一件大事,所以她依然挽了王孫一只手,大大方方地,向母
面前走去,並不曾有一點羞澀的樣子。這倒把余氏弄僵了,便道:“你們這又該出去玩了。洪先生到醫院裏去了,你也該打個電話去問問。”小南一面走著,一面搖頭道:“我管不著。”余氏見她毫不介意,便道:“若是人家死了呢?”小南已經走過去好些路子,回轉頭來一撇嘴道:“死了,活該!”于是看到胡同口上停的人力車,三人各跨上一輛,就直奔電影院去了。看過了電影,楚狂又提議吃館子。王孫雖不知道他說的機會究竟是有無,但是有了小南在一
,提議吃館子而不去,這畢竟是容易招怪的事,只得笑道:“我就請你吧,索
讓你滿意一下子,你說願意吃哪一家?”楚狂一拍手,笑了起來道:“你說一上午的話,這一句算是問著了。我們上月宮飯店去!”王孫向他臉上望著,問道:“你開什麼玩笑?毫無理由,爲什麼到那裏去?”楚狂道:“月宮飯店的大菜,不是旅客,也一樣的吃呀!再說……”說到這裏,他笑嘻嘻地,向王孫說了一大串英語,再掉過頭來向小南道:“密司常,你說吧,吃飯是不是應該到飯店裏去?”小南笑道:“你真明白,用這種話來問我。吃飯不上飯店,還到葯店裏不成?”他們三個人在一條樹木森森的大路上走著,這樣帶說帶笑地行路。
這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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