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遠方有個女兒國第5章上一小節]見自己的皮膚是那樣的白淨,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房已經突出了,雖然只有半個
蛋那麼大。她一點都不覺得冷。她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
,不敢看那些正在看著自己的衆多的眼睛。阿咪從房門上取下給蘇納美准備的新
服,一件繡金邊的高領短褂,一條白
的麻布百褶裙,她把新
服往門上摔打了幾下,象是怕
服上爬著蟲似的。阿咪采爾先給她套上裙子,裙裾一直蓋住了模的腳面,蘇納美覺得自己一下就長高了。接著,給她穿上短衫,再在腰裏紮上一條織著花的彩帶。最後,阿咪采爾用木梳梳攏著蘇納美一頭
窩似的頭發,給她戴上沈重的頭飾。
③巫師。摩梭人既保留著多神崇拜的巫,又受藏族影響,信奉喇嘛教。
④穿裙子的儀式。
⑤一根被稱爲女柱的頂梁柱。
⑥女兒。
達巴向他的衆多的神和社的竈神、鍋莊大聲賣勁地祈禱。對著他自己手上的一根羊毛繩子吹一口氣。據說這是仙氣,這一吹,羊毛繩子就變成吉樣之物了。達巴把羊毛繩拴在蘇納美的脖子上,因爲蘇納美已經滿十三歲了,她的身
裏已經有了靈魂,吹過仙氣的羊毛繩會把她的靈魂套住,不至于過早地靈魂出竅。阿烏魯若曾對蘇納美說過,這條拴在十三歲少女頸子上的羊毛繩又是根記
繩,時時提醒剛剛成人的少女:我們的祖先曾經是趕著羊群,萬裏迢迢來到“謝納米”的,別忘了先人們的艱辛。
阿咪讓蘇納美把那只大黑狗喚進屋裏來,蘇納美按照阿咪的吩咐,喂了它一團飯和一塊豬膘肉。她跟著阿咪說:“狗呀狗,人是很嫩的,經不起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只有十三歲的壽命。十三歲以前哪樣都不會,還不懂得結交阿肖。你們狗是很有韌
的,什麼困苦都能經得住,活著不就是在忍受困苦嗎!你們至少能活六十歲,神可憐人們,讓我們和你們換了壽限,人才能長命百歲。我們人很感激你們,喂養你,把你當成我們
社裏的一員,我們吃哪樣你也吃哪樣。”蘇納美說著說著真正地動情了,她抱著黑狗的脖子
了一下它那
漉漉的鼻子,感謝了狗。再向祖先、竈神和
友們叩頭致謝,感謝祖先在今天給了她靈魂,感謝竈神給了她溫飽,感謝
友們給過並還將繼續給她以蔭護,象樹林蔭護一棵小草那樣。
阿咪、阿烏們、阿咪吉們都出動了,幫蘇納美拿出粑粑。瓜子、米花糖、酥油茶來款待每一個來參加蘇納美進入成年的盛典的客人。她走在阿咪前面。她有點不習慣。頭飾是那樣沈重,新服是那樣硬,動一動就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九十五歲的阿斯①坐在自己常年坐的火塘上方那塊很暖和的牦牛皮上。阿斯已經好多年不說話了,嘴裏老是咕喽咕喽地響著,手裏一直數著那串黑
的珠串,今天的阿斯似乎很高興,象在笑。當蘇納美跪拜在阿斯面前的時候,阿斯伸出手來摸她,從頭到腳地摸。蘇納美想,這並不是因爲阿斯的眼睛看不見,這是阿斯表示
切的方式。她是阿斯這個根上最細的末梢,阿斯真切地看到、並摸到了自己的第四代。
①母之母之母,曾祖母。
友們告辭的時候,紛紛拿出禮品。有的送給她織帶子的梭子,有的送給她一束閃閃發光的絲線,有的送給她一套新
裙,有的送給她珠串、手镯、麻布。一個個都能說出非常美妙的祝詞。有人說:“我們的禮物只有溪
那樣微薄,等你當達布的時候,這條溪
已經成了大河。”
有人說:“镯子是永遠也戴不壞的,就象我們社和你們
社之間的情誼。”
有人說:“麻布穿不完,土地不斷會供獻,加上你自己的能幹,用多少會有多少,不用它會堆積成山。”
“絲線繡在麻布上,就象草地上的花朵和陽光,憂愁的影再暗都會消失。”
“我們看到你的身子了,是一個美的胚子,是一個有福的母的胚子,你會生育九女九男的。”
客人說到這裏的時候,阿咪高興得抿不住嘴,領著她把他們一直送到大門外,一再感謝貴客的光臨,感謝他們贈送的厚禮和比禮品更爲珍貴的祝願。把客人們送走以後,剩下的是自己社的全
成員,
人們圍著火塘,按尊卑女右男左的順序坐下來。蘇納美覺得自己就象剛剛開放的花朵一樣,
人們都微笑地看著她。阿咪是
社的達布,雖然輩份不算高,阿斯還健在,阿斯之下還有一位阿移①,沒有阿咪直②,只有三位阿咪吉。阿咪吉直瑪最小,才十六歲,最美,最招人喜歡,整天滿院子都是她的笑聲。即使在夜裏,她那很嚴實的“花骨”也關不住她的“哈哈”。蘇納美常常想:男人們爭著來找阿咪吉直瑪,是爲了聽阿咪吉直瑪的笑聲嗎?阿咪很能幹,才五十歲,爲了主持全
社的家務,她搬進了“一梅”,不再單獨住在“花骨”裏了。和阿咪相好過十年的阿肖紮波斯不再來了。阿咪不許他來,告訴他:我早就不是開花的年紀了,結果的年紀也過了,家務太重。你們男人六十也不算老,小姑娘的“花骨”都能進,只要小姑娘給你開門。別再來了。紮波斯很難過,那麼大的人,還哭了。阿咪對紮波斯說絕情話的那個夜晚,蘇納美正在阿咪的身邊,緊緊地抓住阿咪的裙子,她覺得紮波斯怪可憐的。紮波斯再也不能來了。以前,怕有幾千個夜晚了吧,紮波斯夜夜都到阿咪的“花骨”裏來,阿咪從來沒接待過別人。現在,紮波斯不能再來了,他到哪裏去睡呢?他也象那些老阿烏們那樣睡在“一梅”裏大聲打呼嗎?這是沒辦法的,“別再來了!”——這句話是出自摩梭女人之口。女人有“花骨”,男人沒有。女人開門,男人才能進屋,女人不開門,男人就得在門外挨凍,要麼就轉回去。
社是女人的
社,女人是主,男人是女人的客。
紮波斯把蘇納美抱起來,蘇納美尖聲叫著不讓他抱。阿咪打了蘇納美一巴掌。她隱隱約約聽阿咪吉們議論過,紮波斯是蘇納美的阿達③。蘇納美想:阿達是什麼?什麼是阿達?
阿達和我是什麼關系?他又不管我吃,不管我喝,白天也不在我們社田裏幹活。他不就是個客人嗎!是我阿咪一個人的客人,還只是夜間的客人。紮波斯走了,阿咪搬出了“花骨”,那間“花骨”空著,阿咪告訴她:那間“花骨”是留給你的,是留給滿了十三歲的模的。
①母之母,或母之母的。
②母之姊,俗稱大。
③父
她已經滿十三歲了,美麗的小蘇納美!滾圓的小露珠兒彙集成的溪流就要流動了。
滿了十三歲之後的第一頓早餐是很豐盛的,阿咪首先在鍋莊上獻給祖先一塊豬膘,再撒一盅酒,撒一把飯。阿咪用蘇納美感到陌生的顫音說:“先人們,我們的從天外草原上遷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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