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紅處方第16節上一小節]失去了興趣,依然到遠方去尋找新的食物。實驗人員又在邊緣地方,仔細藏下了大豆。鼠四尋覓,發現了大豆,開始不避艱險地到
找大豆吃。實驗人員馬上天羅地網擺下大豆,結果鼠立刻對大豆失去興趣,開始到更遠的地方去找大米吃了……
這是一條無窮無盡的食物尋找鏈。實驗人員發現,鼠在兩種情況下,瘋狂地尋找食物。一是饑餓威脅生命,遭到極大危險時。這種情況好理解。還有一種——它的生活極端優裕,儲存了大量的食品,沒有任何壓力,它就會放棄已獲得的食品,饒有興趣地去探索新的卻並不是更好的食物。也就是說,它們永遠相信,不容易到手的稀少東西,才是最好的。這就是動物覓食中帶有普遍意義的規律——當食物密度達到一定程度時,動物就放棄它,轉而去搜索其它密度較低的食物。
沈若魚說,真吃力,好不容易聽個半懂。你的意思是說,動物的屬就是什麼東西一多了,就不吃了,偏要去吃那罕見的。是在影射公款吃喝嗎?
簡方甯說,比那更要舉一反三。在青海高原的草場上,生活著一種像兔又像鼠的鼠兔,漫山皆是。身有半尺長,胖乎乎的,耳朵小而圓,尾巴縮成一個小球。見有人來,它就像兔子似的立起來,鞠躬作揖。跑得不快,也不怕人。要想活捉它,很容易。
一個廣東人,習慣吃鼠的,豐富的鼠兔資源,在他眼裏,立刻就成了一盤盤紅燒的肉和一箱箱的野生肉罐頭。欣喜之余也心懷疑慮,這麼多活動著的蛋白質山珍,怎麼沒人拿它賣錢呢?會不會有毒?
他問當地一位100歲的老者。據說老人很有智慧,聽得懂鳥語獸言。
老人家,鼠兔能吃嗎?
能吃。老人看著遠方說。
能吃,爲什麼就沒人吃呢?吃了會不會死?您可不要騙人啊。廣東人多疑地說。
天下能吃的東西多了。人是高貴的,並不是什麼都吃,比如蠅蛆,你吃了並不會死,但你爲什麼不吃呢?老人看著天上的白雲說。
廠東人本想辯解,他們那裏經過特製的蛆,也是可以吃的,但一想,這樣一個山野中人,跟他講話,有秀才遇見兵的感覺,枉費口。
100歲的老人自顧自地說話,小夥子……
老人把所有比他小的人,都叫小夥子,哪怕人家已經80多歲了,照叫不誤。小夥子,我小的時候,天比現在要藍,比現在要清。鼠兔也比現在要多。鼠兔不好吃,上古的時候,先人們,把天上地下
裏,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過了。他們篩出了幾種好吃的大動物,就是豬、牛、羊、馬,把它們養在家裏,就成了家畜,肥了吃它們的肉。讓牛馬幹活,那是看它們那麼大的個子,閑著也是閑著,隨便試試的。沒想到,一試,它們幹得挺好,就這麼延續下來了。古人們還篩出了幾種小動物,就是
、鴨、鵝什麼的,也養在家裏,就成了家禽。長大了也吃它們的肉。要說下蛋,那也是養著養著才發現的好
,漸漸地讓它們又能吃肉又能下蛋。剩下所有動物的肉,都不好吃。有些人說好吃,是因爲少,別人吃不上,他自己吃上了,就瞎說。什麼都吃的人,不是人。他們在變成人的路上,只走了一半。動物有病。
有
瘟,鼠有鼠疫,狗有狂犬,鳥有鹦鹉熱……人這麼仔細地保養著自己,還不斷有病呢。三個人裏面,最少有兩個人,有這樣那樣的病。動物在野地裏跑著,沒有醫生,沒有葯,它們的病就更多了。只是它們不會說話,沒人知道。小夥子,記住,人不要什麼都吃,什麼都去試。有些東西是不能吃的,祖宗吃過了。有些東西是不能試的,祖宗試過了。
試了,吃了,會死會死……
沈若魚直聽得脊背發涼,說,方甯,你別說了。那老頭是天上的星宿。
兩人很沈默地走了一會兒,到了一棟雪白的樓前。動物實驗樓的牌子,很大很壯觀。
沈若魚說,嗬,夠豪華的。想多少天下寒士,還沒有大庇俱歡顔。
簡方甯說,你的意思,動物應該野外放牧?那怎麼觀察?怎麼記錄?它們不是一般的動物,是人類的朋友。你不好好待它,讓它饑寒交迫,它就給你提供錯誤的數據,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沈若魚說,恕我孤陋寡聞。
進樓的時候,進行了很嚴格的登記。簡方甯指著沈若魚對警衛說,這位是來訪問的學者。
警衛恭敬地點了點頭。
沈若魚說,你撒謊還挺像。
簡方甯說,絕對的誠實,在任何時候都不可取。這不過是一個良的謊言,比起你的範青稞來,小巫也。
兩人相視一笑。
整個大樓裏十分安靜,沈若魚不由得壓低聲音說,怎麼沒什麼動靜呢?這裏的動物跟別地動物,一樣嗎?你們沒把動物的聲帶切斷吧?
簡方甯說,你不要把這裏想象成動物園或是屠宰場,以爲犬不甯的。硬要找個比喻,把它想象成大森林或是夜晚的草原,更符合實際。要知道,動物各項指標越正常,獲得的資料越有參考意義。要是一種葯,只在歇斯底裏的猴子身上用過,你敢用嗎?
沈若魚說,我們不會看到一些缺胳膊少的猩猩,或者其它殘疾動物吧?要是那樣,你紙上談兵告訴我就是了。還是免得
眼目睹爲好。
簡方甯說,你怎麼這麼膽小?我記得在部隊演習時,血肉橫飛你都不怕,開腸破肚一把好手。
沈若魚連連說,我不怕人,怕動物。現在是膽小如鼠了。對了,照你剛才說的,鼠也是很有進取心的動物,我連鼠也不如。
兩人說著,到達一間實驗室。推門進去,不見一人,只見一狗,伏在籠裏打噸。聽得有人來了,睜開眼睛,見是陌生人,眼神裏有了幾分警覺。但畢竟是見多識廣,只在喉嚨深發了幾聲嗚咽,表示對侵擾清夢的不滿,沒有更多攻擊
的動作。
到底是作過實驗的狗。你看這大智若愚的風度,家狗哪兒比得了。沈若魚噴噴稱贊。
簡方甯說,你別忙著拍這狗的馬屁,對了,該說是狗屁的。你可要看清楚,實驗已經開始,這就是著名的巴甫洛夫之狗。
沈若魚說,想不到,那個已經死了半個多世紀的俄羅斯生理學家,還在你們這裏豢養了一條大狗。是嫡傳嗎?我記得他的標准實驗狗,是在狗的腮幫子或是肚子上造一個向外敞開的瘘,然後把進食和音響燈光結合起來,再撤除食物,只給音響或是燈光,看從那瘘管裏流出的口或是胃液,同以前有什麼變化……
簡方甯說,基本正確。加十分。看來你上學時成績不錯…
沈若魚說,我是爲這個實驗的殘忍,才記住了它。狗到了巴甫洛夫手裏真夠倒黴的,在肚子上作手術,己屬無奈。吃飯的時候被燈光噪聲騒擾,更是不勝其煩。誰承想最後還騙人,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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