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血玲珑第2章上一小節]愛吃海棠了,白海棠甜!”夏早早膩在梁老太的懷裏,好像小貓和老貓。
“唉喲喲,你聽聽,小嘴多會說!一大筐白海棠,還不得把最後的一顆牙給酸倒了?”老
裝作得不償失。
薄護土急忙掉轉身,想到別的病房去看看。她知道,按照慣例,這兩人,都沒有活著走出醫院的希望了。
“薄護士。麻煩您留一下。”梁突然褪去臉上的笑容,很正式地要求。
“有事嗎?您哪裏不舒服?”薄護士走近老身旁。
“早早,你到外面玩一會兒好嗎?”老布置道,顯出即將開始的談話不同尋常。
早早看出是有意把自己支走。她很想知道她們要偷偷說些什麼,可是你有什麼辦法?
病房的門雖是虛掩著,但走廊裏是人來人往,不可能躲在外面偷聽,她只好充滿遺憾地走開。
老人倚靠在被垛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兒子了。
幫我打個電話,找他來看看我。
這不是一個難滿足的要求。在住院登記上,都記載著家人的聯系電話。
“他不是前天剛來過嗎?走的時候還特意和我們說,他要到邊遠地區出差,一時半會回不來。他沒和您說嗎?”薄護士說。梁的兒子探視的次數不是很勤,那是因爲忙,而不是不孝。
“他都說了。可是我就是突然想他了。嗨,我只有他的手機號,一大堆碼子,撥了前頭忘了後頭……”老人沈默了一會兒說。
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是像小孩一樣,全然不管正常的安排。薄護上想起自己的父母,便有些遷怒眼前的老人。
幸好剛才悲天憫人的情緒還未完全消散,于是不曾發火,基于職責問道:“他給您留下出差的地址和電話了嗎?
“沒有哇。”老人低下頭,仿佛這是自己的過錯。
“也沒有給我們留下。不過您甭急,一個大活人,終是找得到的。您安心等著聽信吧,我就去給您辦這事。”薄護士說著,走了。
今天不是探視的時間,整個醫院裏顯得很甯靜。黃昏降臨了,籠罩醫院的白加上夜晚的發藍
,混合成一種沈悶的壓抑。幾只烏鴉從遠
飛來,繞著高大的楊樹盤旋著,好像在忽遠忽近地欣賞著自己建築在樹梢上的家。那些雜亂的小樹枝和舊毛線搭成的破筐似的窩,實在與溫暖和精致相差甚遠,但這也是家啊。無數住院的病人的目光,掃視過這些烏鴉窩,由衷地羨慕它們。
“真想回家啊。”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言自語。
“真想回家啊。”一個稚嫩的聲音重複著。這是夏早早,薄護士一走,她就溜回來了。
梁歎了一口氣。
夏早早也歎了一口氣。
梁突然意識到了某種責任。她打起精神說:“小小的孩兒,你歎的什麼氣?
夏早早反相譏:“那您歎的什麼氣呢?
梁說:“我想我兒子了。”
夏早早如法炮製:“我想我爸爸了。”
老說:“是你爸爸對你好啊,還是你
對你好啊?”夏早早說:“要說好,還是我爸爸對我好。他從來就沒大聲說過我。要是我考試成績不好,或是打壞了什麼東西,闖了什麼禍事,就得先跟我爸爸說。他總是跟我一夥,甭管出了啥事,反正會護著我。要說我
這個人,心裏也挺愛我的,但嘴比我爸爸凶。她從來不當著我的面
我,可是有一天我半夜醒來,發現她正站在我的
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嚇了我一大跳,心想怎麼啦?
一看我醒來了,轉身就走了。
後來我聽她對別人說,不能當著孩子的面他們,要不他們就太
氣了。我覺得我
說得不對,要是我以後有了孩子,我一定天天
他們。
,您說是不是啊?“
梁開始聽得蠻有興致,聽著聽著就變了臉。眉頭怪怪地皺成一個疙瘩,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
夏早早自說自話,並沒有注意到老人的異常。見老不回話,以爲老人累了,也就乖巧地閉了嘴。
梁堅持著,努力不使自己發出呻吟,掙紮著按響了
頭的紅燈。護土翩然而來。
已換了另一位面龐黑黑的護土值夜班,她俯下身問:“您怎麼了?”
“我……沒什麼……只是有些害怕……‘”梁又覺得自己好些了,想到自己害得護主白跑了一趟,心中內疚。吃力地說:“勞駕你,我只是想問一下,我的兒子什麼時候能來?”
護士說:“這事,薄護士交待過了,已經到在找他,只是還沒能通知到。我們去抓緊的。您還有什麼其他要緊的事嗎?”黑面皮的護土特別強調了“要緊”。那言外之意,便很明白。
飽經滄桑的梁,像鹹魚似的張了張嘴,遲鈍地搖了搖頭。
護土就走了。
夜幕深了。
夏早早已經睡著了。每逢輸過血的第一天,她的精神准是出奇的好,睡得也格外香甜。
梁又把
頭的紅燈按亮了。
護士又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了來。
“您又哪兒覺得不舒服?”聲音已不是問候,帶著冷冷的刺激了。聽到這種語調,你真恨不得自己心肌梗塞大發作,才對得起護土的辛勞。
“我沒有哪兒……不舒服……”梁更不好意思了,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您兩次三番地叫我來,總得有點什麼理由吧?”護士的厭煩已經很明顯,要不是老人家的滿頭白發即使在黑暗中,也反射著雪似的銀光,她就要給她上一課“狼來了”。
“我只是想問問我的兒子……”老的頭顛動著,眼睛執拗地看著窗外。
“您兒子的事不是同您說過了嗎,今天晚上是找不到他了,他的手機一直沒有訊號,也許到了山區……”護士提高了聲音。
“找不到他,就算了……我想……能不能讓我今天晚上……住在別的地方去?”梁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個請求。
“爲什麼?深更半夜的,您跟誰換房間能成啊?怎麼也得等到天亮啊。”護上很驚訝。
“不爲什麼。只是……我有些怕。”梁恐懼地說。
“怕什麼呢?您是一個老病人了,又不是第一次住院,對這裏的情形不熟悉。不要緊,睡吧。要是實在睡不著,我給您服一點安眠葯……”護土像哄小孩子一樣地說,心裏巴不得老人會接受。要知道醫學用葯物催眠——古代叫把人“麻翻”,是很常見的。
“不……我不要安眠葯……我只是害怕……好了,我不怕了……”梁仿佛突然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沖護上擺了擺手,就堅決地不再說什麼了。
黑面護士就很安心地走了。她實在是很忙的。她不怕忙,護主要是不忙,就像漁民捕不到魚,百無聊賴了。但護土不能無價值地忙,是不是?如果你快死了,護土爲你忙,就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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