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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小姐》第3章

常溫作品

  她一想到培訓班最後一天學習這一手“絕活兒”時,周慧慧在薄德威身上做示範的情景,便覺得嘴裏發嘔,皮肉發麻。她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個手!

  阿華離開家鄉只身來到這個如謎似夢的新興城市闖蕩天下,風風雨雨中已經有兩年多了。然而,她對這裏仍然感到陌生而迷惘,許多事是她在家鄉時從來沒有見過,也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她用眼睛觀察著,用耳聆聽著,用心思考著,努力想使自己理解這裏,適應這裏,今後漫長的一生也許就要在這裏度過了,家鄉是很難再回去了,那裏已沒有她的歸chu,雖然那始終是她魂牽夢萦的地方。

  但是,她對自己所看到的、聽到的許多事情仍常常感到不可理解,即便別人給她解釋了,她也只是覺得當時似乎朦朦胧胧地懂了,過後一想卻又覺得仍然不大明白。譬如這裏的銀行特別多,而凡是較大些的銀行其門外都有一對石獅子把門,並且據說必須是一只張口一只閉口方爲正宗。別人告訴她說,可不要小瞧這石獅子,它們可有靈xing了,有它們把守在大門口主人家就會生意興隆,就不會破財招災,所以不僅是銀行,凡是大把大把進錢的地方都要有一對靈物把門的。

  阿華覺得這說法有些可笑,石頭獅子即使雕刻得再逼真也仍然是石頭而已,沒有生命的東西怎麼會有靈xing呢!到“紫薔薇”桑拿浴後,阿華卻驚異地發現原來這裏的門外也有一對把門的靈物,一個張口一個閉口,不過那不是石獅子,而是一對西洋女人的躶ti雕塑。閉口的那位儀態從容,雙手將一只shui罐子舉過肩頭,正在人進入出的門旁沖洗自己凹凸起伏的玉ti;張口的那位則一手扯著一塊已經tuo落到腳下的織物,另一只手抱在song前,微微昂著頭,表情怪怪的不知在做些什麼。門後的走廊裏也都布滿了仿製的藝術品,有雕塑,也有油畫,但大多是躶ti女人,那少量的例外則是同躶ti女人摟在一起的躶ti男人。

  阿華每次走過這裏時都有些不自在的感覺,她甚至不敢把目光在那些真人般大小的躶ti男女們身上多停留片刻,只是覺得這些總在以同一種姿態表達著動物原始慾望的冰涼的物ti,似乎把周圍的空氣烤得熱烘烘的。

  爲期半個月的培訓班結束後,阿華便正式在“紫薔薇”上班做桑拿小jie,渾渾噩噩的竟已過了十余天了。他們這裏的小jie分爲三個班次,早班下午一點到晚上十一點,中班下午四點到晚上兩點,晚班晚上八點到翌日早晨六點,每個班都是十個小時,三個班次的工作時間有許多是交叉在一起的,特別是午夜前的那段“黃金時間”,三個班的小jie要全部呆在女孩子們專用的休息室內不准離開,隨時准備待命“上鍾”。

  當有客人來做按摩時,便會由主任按順序叫一名小jie去爲他按摩。客人進入按摩房後是要按鍾點計費的,所以女孩子們把到房間爲客人按摩叫作“做鍾”或者“上鍾”。如果哪天生意好客人多,小jie們就要加班“做鍾”,何時可以回家就很難講了。如果哪天經理經過神機妙算料定今天將會生意好客人多,便會命令小jie們加班等候幾個小時,直到經理發現客人並未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蜂擁而至時才會放小jie們離去。在桑拿浴如雨後春筍般的今日,前一種情況已是百年不遇的奇聞了,而後一種情況則仍是家常便飯,隔三岔五地就要發生一次。

  不管是正常上班還是各式各樣的加班,小jie們均無分毫工資可領,她們的全部收入就是客人所給的“小費”。而這“小費”的數額,則取決于客人的慷慨程度和小jie們所提供的服務的項目,往往差別很大。

  這幾天阿華上的是中班,每天夜裏兩三點鍾甚至更晚些才能下班。她的住chu不算很遠,如果是白天,乘兩站巴士或者走路二十來分鍾也就到了;但是到了深夜,巴士沒有了,走路又很不安全,便只得“打的”回家。這個城市的出租車倒是很方便,通宵都有滿街的車在跑,在一些娛樂場所更是總有一長串的出租車在排隊候客;但這些出租車收費奇貴,夜裏十一時後還要加收三成的費用,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這些天,阿華便因乘坐出租車支出了一筆不小的費用,使她本來已到危機邊緣的經濟狀況更加捉襟見肘了。

  未到“紫薔薇”之前,阿華聽人說做桑拿小jie收入非常豐厚,每月少說也有兩三萬元,幾年下來積蓄一兩百萬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阿華想趁自己年輕,做幾年桑拿小jie積累一些資金,年歲稍大後就開一家美容院,實現有己多年的夢想。待入了這一行後,阿華才知道其實做桑拿小jie賺錢也並不容易。雖然許多同伴每日確實有幾百上千的收入,但人家做的是什麼,人家是專在男人的下身做功夫,兩只輕巧的小手把那些粗野的男人搞得服服帖帖的,要他們拿多少“小費”他們都會痛痛快快地答應。

  但是,這些事阿華做不來。盡管由于經濟上的壓力阿華也曾痛下決心效法其他的jiemei,但到臨場發揮時她便立即退卻了。她覺得自己確實做不來,無論如何也做不來,永遠也過不了這一關。她只能像個盡職盡責的護士那樣,一絲不苟地爲客人捏筋松骨,並不斷地給他講故事,說笑話。使客人在精神和肉ti上都得到一次徹底的休息,而她自己兩個小時下來則已是汗流浃背,口幹she燥,腰酸臂痛,精疲力竭。即使這樣,客人最多也就是丟下一兩百塊錢的“小費”,連句客氣的話也不說便氣哼哼地走了。

  更糟糕的是,別的小jie做過的客人,常常過幾天再來時便點名要這個小jie做,行話裏叫“點鍾”,按照公司的規定凡“點種”都不算公司分派的任務,這個小jie仍可以按其排隊的順序領受公司分派的任務,這樣她便可以多做幾個客人,小費自然也就成倍地增加了。而阿華做過的客人,卻幾乎從來沒有人“點”她的“鍾”,他們再來時便去找其他小jie了。如果偶爾有一兩個來“點鍾”的客人,則都是一見面便提出各種非分的要求,好像他們上次用阿華“做鍾”虧透了,這次非要賺回來不可。面對這些客人,阿華只得知難而退,要他們另請高明。

  阿華怎麼也搞不明白,男人爲什麼都是這個樣子!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另外的男人,像她想象中那樣的男人,但她確實從來也沒遇到過。她的這一生已爲男人傷透了心,盡管她到今日也才僅僅二十四歲,盡管那幾個最使她傷心的男人都曾是她最qin近的人……

  阿華至今清晰記得父qin的模樣,那個在她七歲時棄家而走,三年後回到家幾日便病死在chuang頭的瘦弱的男人。阿華家的先輩原居住在江漢平原一個繁華的小城裏,祖傳行醫,父qin則是這個小城一家醫院很有些名望的中醫師。但是在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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