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北京的獨身男人第2節上一小節]的,還能毒死你。”
“來,幹嗎不喝點!”
劉軍沖其他人使了個眼,大夥立即明白了。別的比不了就比酒,反正威哥不會攔著。別來酸的,幹脆就上紅星二鍋頭,幾個人手腳利索地用矮粗的廣口玻璃杯在桌上撂了長長的一溜兒,那架勢就像楊子榮進威虎山似的。
肖漢滴酒不沾,他要開車,再說大夥也拿他當小孩。他不斷看表,等這娘們走了,必須和威哥急一回,就沖他背著老婆幹壞事也得跟他急。
麗麗似乎有備而來,嘴上挂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汕笑,她端起酒杯,猛地一抖腕,一飲而盡,還賣俏似的用食指和中指把酒杯掉過個來。
“今天不幹可不行!”
緊接著一杯又一杯,麗麗來者不拒,酒到杯幹。她發現肖漢一直悶悶不樂地戳在那裏,像一聽沒有開蓋的生力啤酒。想逗逗他,不敢,他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架勢,如果館子裏全是這種人,她沒准會說出真名的。像她這樣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老于風情的,誰是完全不禁逗的。哼,我才不冒這個險呢。她臉上露出的那種千載難逢的真情,隨即化作無所不知的冷笑。
肖漢發現那女人的睫毛像蚊子的長腳在他臉上叮來叮去,他使勁撓了一陣,覺得自己幹脆是只發了黴的藍皮鼠。她長得確實不賴,領口開得很低,罩帶露了出來,可憐巴巴地挂在鎖骨上。
夾在這夥人當中,肖漢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空氣沈澱到頭頂上,他與一種可怕的力量對峙著,孤軍奮戰。沈重的氣流默默堆積,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力量圍上來,把他和其他人隔開。朋友們似乎在無聲地叫嚷、嬉鬧,雲裏飄似的,像電影中的慢動作在一瞬間定格。
“找個女孩多好,我愛她,她也愛我。”
“女孩”這個尊貴的稱呼只能獻給配得上它的人。在“女孩”和“女人”這兩個詞上,肖漢成了斤斤計較的語言學家。他騰地一下站起身,推開窗戶,涼絲絲的空氣追逐著他的思緒,孤獨而美麗的路燈墜在天上,如同一只又一只撲火的飛蛾……暮地,他依稀感到一個女孩溫情的呼吸,一團烏油油的秀發流淌而出,薄荷那雙晶瑩閃亮的明眸鑲嵌在夜空之中。有一種溫熱的東西浸潤著眼眶,這是今夜唯一一絲實實在在的感覺。莫名的憂傷摻在空氣裏,他怕自己嘗不到上天賜予的甘露,越想得到就越怕失去,說不清,實在說不清。
“我和我追逐的夢已擦肩而過……”他輕聲哼哼著。
麗麗尖利的笑聲像油鍋裏的珠,幾乎每個人都喝多了,卻臉紅脖子粗地緊攥著酒瓶不撒手,她一個人就把氣氛挑得極爲熱烈。
沒轍,喝酒又輸給人家了!女人挑大梁的時代,男人他就是活生生的道具,陪客!麗麗的肩膀不住地亂顫,像個小孩在慶幸
謀得逞。
“過來。”劉軍沖肖漢招手。
他知道肖漢的酒量,想讓他來救駕,幹脆說是讓他爲脆弱的男人陣線掙點臉。
肖漢鼻孔裏出氣,霍地抖出一張《精品購物指南》,大聲念著二手貨廣告,氣得劉軍像甕中之鼈。他知道劉軍會說他不給面兒,老子就這樣,跟女人逗有什麼意思!這就顯出你是男人了!一幫孫子!我開我的車,誰也別想改變我!
麗麗忽然不笑了,猛地又灌了一杯。
一陣細碎的敲門聲。
誰呀,店門早就關了,這會兒不會有吃飯的。
肖漢只好站起身去開門,那幫人早成了肯德基裏的土豆泥。
“糟啦。”
他感覺好像有一把斧子劈著他的太陽穴。
威哥的媳婦來了!
他就像見到活鬼似的,想用身擋住門,可心裏發虛,還是讓開了。
“嫂子。”他叫了一聲。
“唉,好久沒見著你了!”
威哥的媳婦像個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他們只見過兩回,可他對她印象很深,因爲那種賢妻良母的微笑。
肖漢感到心頭堵上沈重的鉛塊,氣流的堵塞與排空沖擊著耳孔,他像一個隨時准備接受罰的小學生。一種難過的情緒攫住他,爲天下所有愛丈夫的女人。
“你在這兒……”威哥的媳婦阿蘭喃喃地說。
肖漢知道阿蘭已繞到身後,可他分明看到了那雙眼睛裏的哀傷與無可奈何。
威哥也是活該,他會遭報的!
肖漢猛地轉過身,想看看威哥的嘴臉。他呆住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是威哥嗎?這個又高又壯的漢子一下子開始蒼老了,時間像粉筆沫一般抖落在他頭上,一切仿佛停滯不前了,剛才面孔上的紅被陡然抽去,呈現慘白的可怖模樣。
這裏邊一定有鬼!威哥好像有預感似的,男人要是存心搞女人絕不會這樣!
沈默像一瓢涼澆得所有人都清醒了,連朱小東、劉軍他們都找不著
頭了。還是麗麗反應快,她擺出女主人的架勢。
“來,這邊坐。”她招呼著阿蘭。
大夥都聽說威哥的媳婦是個有裏有面的人,今天一見,確實不同凡響。盡管阿蘭心裏翻湧著驚濤駭,臉上卻不動聲
。
麗麗從那身清淡的著中猜出阿蘭的身份,賢妻良母是她們的天敵,男人正是被這兩種女人不斷爭奪著。所以,麗麗最懂得怎樣傷害她們。
“威哥這幾天確實很忙,嫂子別見怪呀。”她那風騒的鼻音像馬蜂的毒鈎子。
阿蘭不上鈎,不管發生什麼決不和這個女人搭話,最高的輕蔑是無言。
威哥真是活該,搶這點時間差不是活受罪嗎!
肖漢真想現在就和他攤牌,讓他嘗點雪上加霜的滋味。算啦,爲了阿蘭,還是算了吧。
“敲牌吧。”朱小東提議。
除了麗麗,沒人響應。
阿蘭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威哥,除了他,世上仿佛沒有別的男人。威哥就是她的青春,她的貞節,最初那十一米的平房,他最愛吃的紅燒肉鹵蛋……如今已沒人拿這些事當香饽饽了,但這正是她生活的全部意義。
他隔三岔五才回家一次,而且總要耗到半夜,就爲了這些女人嗎?他不是這種人!威哥的喉結像被小鬼掐著,幸虧有朋友在,否則……五髒裏的熱烙鐵攪動起來,他知道阿蘭正遭受著痛苦的啃齧,她要是破口大罵就好了,可她偏不!
老天爺,您饒了我吧!讓她走吧,我實在沒轍,我……您開個價吧!
麗麗在最要命的時候幫了他,一條白嫩的手臂攀住他的脖子,隨即在寬闊的肩膀上遊走,像條慢慢爬行的黃鳝。天底下,總也少不了這些無恥的連嬰。不過,無恥總比痛苦好些!她爺們就這麼缺德!
威哥感到心裏有種東西在迅速下沈,這條柔軟的手臂于他毫無意義,他真正想要的就是緊緊摟住妻子!緊緊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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