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詩人之死四、吳畏對余子期一家毫不手軟;段超群對吳畏呢?也不心慈上一小節]。曉京沖著這個同學吐了一口唾沫,罵他造謠。于是她被幾個男同學抓住,塗了一臉紅墨,幸虧吉雪花老師把她拉了出來。剛才,她見
回來,真恨不得拉住
問問:“你真的是特務嗎?”可是如今看著
,她怎麼也不能相信,這樣的
會是特務!可是
和人民會冤枉
嗎?不會!曉京該怎麼辦呢?曉京多麼爲難啊!她想倒在
懷裏痛哭一場,但又用力咬住嘴
,不讓眼眶裏的淚
往下流。
“曉京,有什麼心事對說吧!”柳如梅拉了曉京一下,掏出手絹,仔細爲女兒揩著頭發裏的紅墨
。曉京推開了
,她不能接受敵人的愛撫。她用勁抹去眼角的淚
,也抹去心上的溫情,又痛苦、又嚴峻地對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瞞著我們?”
“什麼?你說什麼?”柳如梅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不知道女兒要說些什麼。
曉京把眼睛從臉上轉到窗外,用嚴厲的口吻問
:“你每天在機關裏穿什麼
服?”她多麼希望
回答她:“就穿這身
服啊”!
然而,柳如梅沒有回答女兒。她慘痛地呻吟了一聲,走到裏面一間屋裏,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曉京的臉慘白了。她猛然拿起的手提包,打開,從中拿出那件旗袍、高跟鞋。可怕的事實!她眼前閃過前兩年在馬路上破“四舊”的情景:剪,剪,剪,把所有看不順眼的
服剪破,撕爛。可是她還沒有碰到過這樣妖豔的
服和鞋子。她想象穿著這身
服的
的形象……不,不!她不是
!不是
!她把這些東西摔在地板上,狠狠地踏了幾腳,用力推開了裏屋的房門!
在窗口徘徊,小聲地自言自語。
曉京的心沈了一下。但是立即,她那慘白的臉上湧出了血,她用盡平生力氣叫喊了一聲:“我沒有爸爸,沒有!”說完,她用力關上房門,拉開大門;走了。
門哐當一聲關上了。曉京不見了。柳如梅從裏屋走到外屋的時候,只看見曉海的驚恐的臉。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兩眼怔怔地望著緊關的門。走了!孩子離家出走了!就像她當初和父母決裂投奔延安時一樣。
精神的剝奪是最殘酷的剝奪。失去了精神寄托的絕望是無法挽救的絕望。
柳如梅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但是,如果讓她心裏的波濤爆發出來,那是可以淹沒一切的!她在這波濤中掙紮著,或者,就要被這波濤淹沒了。
響起了敲門聲。曉海怯生生地跑過去開門,進來的是四條大漢:吳畏和他的三個“戰友”。
吳畏一夥的突然闖入和滿臉殺氣,使柳如梅兩眼突然亮了。“又來了!好!”——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同時本能地把曉海樓在懷裏,憤憤地對著闖入者。她不認識這幾個人。但是,她不想問這些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又是什麼目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兩年的生活已經使她懂得了這一點。她只是看著他們,隨時准備和這些人發生點什麼矛盾、沖突,甚至鬥爭。不知爲什麼,她有一種預感,不,是一種慾望,她想和那些剝奪者拼一下。忍耐已經到了極度,她不忍了。退讓已經到了懸崖,她不退了。
吳畏等人哪裏管柳如梅的臉和心情呢?他們話也不說,就動手東翻西找,把東西扔得滿地都是。曉海嚇得發抖,緊緊地抱住
,小聲地說:“他們是來搶東西的!”
“狗崽子,你說什麼?”吳畏一把抓住曉海的胳膊,揚起了拳頭。
“不許打人!”柳如梅擋住了吳畏的拳頭,嚴厲地說。
吳畏哼哼了一聲,從腰間解開皮帶。
曉海嚇哭了。這哭聲驚動了他們已經入睡的鄰居,去年占用了他們一間住房結婚的馮文和吉雪花夫婦。他們一起走了出來,到了柳如梅屋裏。馮文
一見是吳畏他們,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拉著妻子往外退。可是吉雪花沒有理睬他。她拉過曉海,對手提皮帶的吳畏說:“父母有問題,孩子總無罪吧?你們何必這樣呢?”吳畏瞪了她一眼:“你少管閑事!”可是吉雪花還是摟著曉海不動,馮文
來叫了幾次都沒有用。
吳畏怕誤了大事,也就不再和吉雪花羅嗦。他指使幾個同來的人,“繼續搜查,注意死角!”于是又一陣乒乒乓乓。
柳如梅不是第一次經曆抄家了。她懂得抄家有各種各樣的名目:“破四舊”、“政治大掃除”、勒令交出“多余的財産”或者某些信件。經得多了,她也就不在乎了。家裏的東西已經給拿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值得愛惜的呢?拿吧,拿吧!連孩子的感情都拿去了,還有什麼不能拿的呢?今天,她更橫下一條心,什麼也不在乎!只是不能碰我和曉海一指頭,不許侮辱我的人格。她看到曉海睜大眼睛躲在吉雪花懷裏,便請求吉雪花:“請你把孩子帶出去吧!”
“不許出去!想窩藏黑材料嗎?”吳畏立即製止了吉雪花,並上前把曉海的口袋翻了一遍。
所有的箱櫃都打開了。所有的抽屜都翻過了。吳畏他們似乎還沒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這使柳如梅明白了,這一次是政治抄家。她的神經緊張起來了,努力思考著:家裏還有什麼與政治有關的東西?
“說,黑材料藏到哪裏去了?”吳畏停止了翻找,惡狠狠地問。
“我們家裏沒有黑材料。”柳如梅冷冷地回答。
“還耍賴?余子期指使余曉京炮打狄化橋同志,怎麼會沒有黑材料?”吳畏吼叫著。
柳如梅吃了一驚。真會有這樣的事?那麼,一家人都完了!再也沒有什麼希望了!子期怎樣了?曉京又在哪裏?她感到心裏一陣難耐的不安與憤怒。她大聲地回答吳畏:
“你們去找余子期和余曉京要黑材料吧,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相信余子期和余曉京會于壞事。不信,你們查吧!”
正在這時,在臥室裏搜查的人把底角落裏的一只鐵箱子搬到了柳如梅面前,要她打開。
看見這只鐵箱子,柳如梅的心情緊張了。那裏當然沒有什麼炮打的黑材料,但是卻裝著十分珍貴的東西啊!那裏有老首長給他們的信件和題辭,還有子期一部長詩的手稿。老首長提的詳細意見也在裏面,子期還沒來得及修改。文化大革命實行抄家以來,她和子期用心保護這一些東西,已經變化了好幾種藏法了,最近她把它們裝在這只原來放破鞋子的箱子裏,想不到今天被他們發現了。這些東西被抄去,不但會使子期和她十分痛惜,而且會連累到老首長。不是已經傳說老首長是“二月逆流”的黑于將了嗎?這些信件會不會被當作者首長是“牛鬼蛇神”“黑後臺”的證據呢?完全可能!她真恨自己疏忽,應該設法轉移出去的啊!現在還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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