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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先生》第12章 燕子姑娘

杜文和作品

  黑se的瘟疫突然降臨了淄川大地,並悄悄地溜進了蒲家。

  蒲槃這一天在地裏下肥時感到song悶,回家後便躺在chuang上輾轉反側,低聲呻吟不斷。鄰村的名醫萬全被請來把脈片刻,便肅容站起。

  蒲槃喘息著問:“萬大夫,你看我這病?”

  萬大夫:“偶感風寒,氣郁肺虛,將養幾日就會好的。”

  說著就退出外間。外間的蒲母急問:“萬大夫,老頭子的這病?”

  萬大夫神se沈重起來,將蒲母拽到一邊,輕聲說:“近日天旱,瘟疫又起。只怕這病不是善症。”

  蒲母著急:“真有這麼危險?”

  萬大夫撫著自己臂上黑紗:“我屋裏的也是這病,過世也就三天。”

  蒲母:“這怎麼是好?怎麼是好?”

  萬大夫搖搖頭,伸出三根手指:“不出三天。”

  蒲母一陣頭暈目眩。萬大夫更是大吃一驚:蒲槃突然出現在面前。而且雙tui一彎,竟跪了下來。

  萬大夫慌忙將蒲槃扶起:“蒲大叔,你這是要折煞我萬全。”

  蒲槃豎起三只手指:“我蒲槃至多還只能活上三日?”

  萬大夫:“蒲大叔,你聽差了,沒人說你只有三日好活,那是三年。”

  蒲槃搖頭:“我這病來得奇怪,大概也就三日之內的事了。”隨即口氣堅決起來:“但我不能只活三日,不能,不能只活三日。萬大夫,求你了,求你千萬千萬想想辦法,讓我蒲槃再苟延殘喘幾天。我不怕死,我沒有更多的要求,能有個十天八天也就夠了……”

  蒲母:“老頭子,看你病成這樣子了,少說幾句省些氣力。”

  蒲槃:“我能再活個十天八天也就夠了。我算過了,老三在濟南考試,三場一過,有個七天八天也能到家了。老三考上了沒有?我能把這牽挂帶到土裏去嗎?萬大夫,我求你了,否則,死不瞑目……”

  萬全:“蒲叔,你放心,晚輩拼盡全力,這一點大概還能做到。”

  濟南貢院。衆秀才紛紛走出,有興高采烈者,有垂頭喪氣者。人群中出現“郢中三友”。

  蒲松齡如釋重負:“三年一考,考得暈頭暈腦,走出考場,總算才有一個新鮮的空氣。”

  張笃慶:“蒲兄說的是。我們去一個雅致的地方轉悠幾天如何?”

  蒲松齡:“出來考試一趟,閑抛了幾十天光yin,也該早些回家了。只可惜來時三條驢一路神采,回去時卻要六條tui一路風塵。”

  李希梅:“真沒有辦法,讓蒲兄一局棋輸掉三條毛驢。”

  蒲松齡濃眉一軒:“我等不能就此服輸罷休,我想去圍棋世家再弈他一局。”

  張笃慶和李希梅都表示反對:“那一局可是十兩銀子,你還沒有輸怕?我看蒲兄的棋藝根本就不是那白胡老頭的對手,差得遠了。”

  蒲松齡:“二位越是這樣說,我倒越是要去再弈他一回。”

  “你瘋啦?輸一局可就是十兩銀子,我看你口袋翻遍了也找不出十兩銀子。”

  “二位就這麼小看愚兄?”

  李希梅扳著手指:“這可不是小看不小看的問題。第一,蒲兄的棋藝與那白胡老頭根本不是一個品位。第二,那白胡老頭心狠手辣,絕不會因爲蒲兄輸過一局就會心慈手軟,拱手相讓。第三,這一次如果輸了,我們既拿不出十兩銀子,也不會再有三條毛驢做抵押,就是yi服剝下來也不值幾文。”

  “既然這樣,二位請回,我去單打獨鬥,再去挑戰他一回。”

  張笃慶:“蒲兄真的如此固執?”

  蒲松齡一拱手:“就此別過,愚兄去了。”說罷,大步而去。

  張、李二人立在原地。眼看著蒲松齡快要走遠,二人又遠遠地追了上去:“蒲兄、蒲兄,等等。”

  蒲松齡等他們追趕上來:“二位怎麼?”

  李希梅:“我們能眼睜睜看著蒲兄一個人前去送死?”

  張笃慶:“這回要tuoyi服抵押,我們三人只有一塊兒tuo了。誰叫我們是‘郢中三友’。”

  蒲松齡在他們每人的song脯上都擂了一拳。

  “郢中三友”又來到大明湖畔的圍棋世家。三條毛驢拴在樹下悠然自得地享用著黃豆草料。它們見三人來到,咴咴地叫了起來。

  蒲松齡在一只毛驢的頭上拍拍:“把你們抛在濟南,改換門庭,我們這些舊主人也于心不忍。但是沒有辦法。”

  毛驢又咴咴地叫了起來。

  蒲松齡在它們腦袋上拍拍,使一個眼se,便走進了圍棋世家,那老人仍如一尊瓷器似地坐在那裏。蒲松齡也不打話,就在對面坐下。二人一拈棋,便立即幹上了。雙方落子如飛,但這一回蒲松齡的棋藝與先前那一局簡直是判若兩人,舉止從容灑tuo。而對面的白發老者額頭漸有微汗,不一會竟汗shui如蒸,發際霧氣騰騰。老者原先眯縫的眼睛睜大了。終于他又閉上了眼睛,頹然地垂下腦袋,面如敗灰。

  觀戰的李希梅、張笃慶一臉驚詫。

  蒲松齡站起:“承讓。”

  老者:“請問這位高手能否留下姓名?”

  “晚輩淄川蒲松齡。”

  “蒲松齡大名,老朽早有耳聞。足下果是異才。”

  “前輩是?”

  老者:“按察使劉大人的嶽丈。”

  蒲松齡:“噢,就是那個六姨的爹,怪不得聽說過在下。晚輩告辭,那三條毛驢也承蒙奉還。”

  三人立即去門口牽了毛驢。

  蒲松齡:“謝前輩替在下喂養了十幾天毛驢。”

  三人大笑,毛驢“得得”而去……

  這時蒲槃的病情已到了垂危的狀態。老人偶爾清醒過來,便問:“老三考試也該回來了?”

  蒲劉氏抱著嬰兒給老人掖上被子:“爹,您也別太記挂老三,考得上考不上也是命。”

  老人斷斷續續:“老三會考上的。”

  蒲劉氏流著淚將老人的手掖進被子。

  老人又固執地掙紮出手來,仍是豎著三個手指。

  蒲劉氏哽咽著:“爹,您也別總是惦記著老三了……”

  一語未了,門外哇的一聲大哭。蒲松齡跳下驢,跌跌撞撞地奔進來。在門外噗通跪地,膝行到父qinchuang前:“爹,你這是怎麼啦?不孝兒回來了。爹,不孝兒回來,不孝兒趕考回來了……”

  蒲槃竟奇迹般地睜開了眼睛,費力地摸著他三兒子的腦袋。嘴chun嗡張著,已口不能言。

  蒲劉氏捅了一下蒲松齡:“快告訴爹,這次考得怎樣?”

  蒲松齡哭叫著:“爹,兒這次考得、考得……”蒲劉氏朝他直使眼se

  蒲松齡:“爹,兒這次考得自認爲還算滿意。爹,你聽到了嗎?兒這次考得還算滿意。”

  蒲槃的眼窩裏流下兩滴老淚。老人頭一歪,殘留著的一口氣終于斷了。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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